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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撷趣 | 打陀螺

 书韵闲话 2020-10-20

近日,在网上看到两则打陀螺游戏的报道。


小孩叼着奶瓶打陀螺,摇头晃脑好可爱!

一则是记者在云南昭通走基层采访时发现,昭通城里正流行一股玩陀螺的风潮,大街小巷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几乎随时随地可见玩陀螺者的身影,而且不分男女老少。鞭子抽打陀螺的“啪啪”声和陀螺旋转时的嗡嗡声,成为当地市民健身休闲娱乐的风景线。在一个打陀螺迎新春比赛的现场,记者亲眼看到了一幕由三个人合作抽转一个重达280斤陀螺的精彩绝活。市民告诉记者,他们打陀螺不分性别,不分年龄,只要喜欢,都可以参与,因为打陀螺对于锻炼身体特别好,肩椎炎、骨质增生、腰椎疼等等疾病,通过打陀螺可以缓解疼痛甚至治好。

第二则说我国是陀螺的老家,历史悠久,流传甚广,从山西夏县新石器时代的遗址中,就发掘出了石制的陀螺,距今最少有四、五千年的历史。至今在广西壮族聚居的地方,每年都举行一次有名的体育盛会——陀螺节,时间是由旧历年除夕前两三天至新年正月十六日,历时半个多月。陀螺有大如河田柚的,也有小如鹅蛋的,瑶山人过大年最喜欢、最热闹的娱乐活动是陀螺比赛,所以把春节叫作陀螺节。

看完两则报道,不由得让人想起小时候打陀螺的那些事儿。

“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死,踢毽子”。打陀螺是冬春季节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那时我们从不像大人们那样轻蔑地称打陀螺为“打不改”“抽贱骨头”,因为陀螺是我们每个孩子心爱之物。上学前,我们总忘不了衣兜里揣一个陀螺,手里拿一条鞭子。

上课时,往往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掏出来看一看,摸一摸,像做贼似的,生怕被老师发现后没收。摸的时候多了,陀螺被摸得溜光溜光的,而两手却摸得漆黑漆黑的。待下课铃一响,我们迅速冲到操坪,找一块平整的地方,三五一伙地摆开阵势,顷刻间,鞭子声响彻校园,喝彩声此起彼伏。只可惜课间时间太短,打得并不过瘾,常常是刚刚开始就草草收兵,没有分出个胜负来,只得等到放学回家后,在房前屋后找块平地再继续战斗。

那时候,我们打陀螺也是有很多花样和规矩的。

第一种是比谁砍的陀螺好看,为了陀螺好看,有的会在陀螺的面上和周边涂上红色和蓝色墨水,或贴上彩纸,有的会画上图案,刻上线条,这样陀螺转起来会显得格外漂亮。

第二种是比谁的陀螺转的时间长。当听到一声“预备”令下,便各自将陀螺脚尖着地,以手按着,再听见“开始”令下,便象发动柴油机一样,扯动手中的绳子,顺势将陀螺甩出去,再猛抽几鞭,让陀螺达到最快转速,然后一齐喊停,陀螺就会自动转到一低凹处定下来,谁的陀螺先停止不转谁就输了。为减少摩擦,提高转速,延长旋转时间,有的在陀螺接触地面的尖部钉上了铁钉,有的换成了滚珠,可以转到七八分钟不倒。

第三种是比谁的陀螺转的难度高。你要想陀螺转得快而稳,使力要陡而短,若想陀螺跑得远一些,就得平着猛抽一鞭,陀螺就会略微内歪,画出一道漂亮的J形弧线,飘向指定的地方。技术好的,一人可同时抽打两三个陀螺,将几个陀螺打进事先划定的圆圈中。

第四种是看谁的陀螺威力大,能把别人的陀螺碰倒。先在地上画一个稍大一点的圆圈,然后两个人在圆圈里边抽着各自的陀螺,让两个陀螺相互冲撞,谁的陀螺被撞出圈外或被自己抽出圈外,就是输了;或先在一边画上一条起跑线,远处再画上一条终点线,一声号令,两个或更多的人从起跑线抽着陀螺出发,最先到达终点的就是获胜者。每一次比拼都会吸引不少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周围常常围得密密匝匝,掌声、吆喝声一阵高过一阵,震耳欲聋。打赢了的,欢呼雀跃,奔走相告,比期末考试打了“红分”还高兴。打输了的,也决不会就此罢休,会去做个更好的陀螺,接着第二天继续开战。

打陀螺的乐趣不仅在技巧的比拼上,也在陀螺的用心制作上。那时候可没有机械制作陀螺的,商店里也没有卖陀螺的,想玩,就得自己动手去做,我们叫砍陀螺。先选一段手腕粗的木头,再把木头截成八厘米左右长,用刀将木头一端砍平,另一端砍成锥形。以我的经验,砍陀螺最好的木料是桑树木、樟树木或枞树木。杨树木和柳树木虽然砍起来轻松,但木质软、质量轻,砍成的陀螺转起来轻飘飘的,没有劲,一碰就倒。而茶树木虽然木质坚硬、耐磨,但砍起来特费力,也特别坏刀。

记得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截可以做陀螺的茶树木头,然而家里既没有锯子,也没有斧头,又不敢用菜刀去砍,因为菜刀砍卷了,必定会招来父母的一顿大骂。只得用一把早已锈蚀了的旧蔑刀去砍陀螺,刀口又钝,根本砍不动,前前后后费了三天功夫,砍出的陀螺仍然是歪头歪脑,难看死了,反而把左手食指砍了一条口,骨头快露出来了,鲜血直流。我不敢告诉父母,忍着疼痛,依照大人们常用的土方子,从锅底刮下一些烟墨,敷在伤口,再用蜘蛛丝缠住,半天时间,伤口竟神奇般地愈合了,四十多年了,那道疤痕至今还清晰可辩。

砍陀螺看似简单,其实也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技术就在如何掌握好陀尖与陀身的比例,尖的部分要砍得稍短一点,不能砍得太长,太长了,就重心不稳,转起来就如醉汉歪歪倒倒。尖的部分也不能砍得太短,太短了,摩擦面就大,助力就大,转的就不快。同时,要保证尖部在正中心,这样陀螺的平衡好,转速快,不易倒,转的时间就长。

打陀螺最犯难的是搓鞭子,因为打陀螺特别吃鞭子,再结实的鞭子,也管不了多长时间。机械带是做鞭子最好的东西,有粗的细的,编得又结实,抽起陀螺来“啪啪”作响,陀螺也转的快。只是要钱去买,粗的大慨是一毛钱两尺,细的一毛钱三尺,大人们买回来一般是做腰裤带。偶尔也有胆大的,会偷偷剪一节下来做鞭子,在同学面前炫耀,其结果常常是被大人发现后一顿大骂。

做陀螺鞭子最理想的材料要数旧布筋,只是要找一条旧布筋也非易事。那时家家都缺衣少食,一件衣服大伢穿了小伢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没什么旧衣服,即使破烂不堪了,破旧布也珍贵得很,成条的布筋给小孩子做裤腰带,不成型的布片,常常要用来打壳片子做鞋底,父母不会轻易让你拿去搓绳子打陀螺。但再难,我们也能想出办法来,常常以裤腰带断了为借口,再要几条布筋作鞭子。实在找不到布筋了,就用棕树叶或构树皮做鞭子,因为棕树叶和构树皮纤维长、韧性好,货源又广,房前屋后到处都有。用棕树叶做鞭子并不难,把砍下来叶子用火烤一烤,待叶子柔软后就可以搓成鞭子了。用构树皮做鞭子的难度要大一些,先要把构树皮剥下来,洗净晾干后,理出一缕缕纤维丝,再搓成鞭子。棕树叶和构树皮做的鞭子虽然没有布筋做的好使,也不耐用,但一只只旋转的如同莲花绽放的陀螺,同样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农民百斤陀螺

我记得上初中后,就再没有打过陀螺了。几十年过去了,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现代生活的逐渐丰富,打陀螺、滚铁环、跳皮筋、踢毽子、丢手绢、抓子儿等游戏早已淡出了孩子们的视野。偶尔在公园、广场上遇见一群中老年朋友开心地玩着童年的游戏时,就感到格外兴奋,格外亲切,仿佛童年并没有离我们远去。有时我甚至想,如果真的可以穿越的话,我愿意回到童年,虽然那时穷点苦点,但那份轻松、自在,那份闹腾、欢乐,现在是体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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