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地方，那里有我熟悉的一草一木，更有我日夜牵挂的亲人。此刻，这个我曾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竟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同，几许落寞、凄凉袭上心头。走进老家的大门，快速来到奶奶的房间。屋子打扫得很干净，可仍有几丝久病老人的生命气息。一张稍显宽敞的单人床静静地躺在那里，风烛残年的奶奶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被窝中，不时传来轻微的打鼾声。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我俯下身子，掖着被角轻唤着奶奶，唯恐惊到了正昏睡的她。伺候床前的叔叔唠叨着，奶奶身体最近每况愈下，日食量锐减，中午的鸡蛋羹都没吃完，大概是缺少运动，消化不好。加之天气渐凉，奶奶本就行动不方便，出入房间要人搀扶。近期阴雨连绵，老人怕冷，也不愿给儿子、媳妇添麻烦，索性整日蜷缩在床。掐指一算，奶奶竟有一周多未下床了。旁边的叔叔轻声说，奶奶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别让她再睡了。随着我的轻唤，奶奶恍惚间睁开了眼。看到是我，嘴角一弯，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宠溺的微笑！久违了，我亲爱的奶奶! 看着奶奶慈祥的微笑，我既温暖，又酸辛。我一边强笑着，一边忙着嘘寒问暖。我想，此刻，我的笑一定很丑，很僵硬吧。记忆中的奶奶全然不是现在的模样。那是的她，虽已入耄耋之年，但慈祥的笑容，矍铄的精神，勤快而又能干。尤其是逢年过节，奶奶更是精神头十足，当然也是她最风光、最开心的时刻。祖孙四代，儿孙绕膝，乐呵呵的奶奶屈膝盘坐在宽大的土炕上，肆意和着曾孙们的嬉闹，她呵呵呵爽朗的笑声荡漾在农家小院的上空。茶余饭后，她会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晒干了的地软、灰灰菜、红小豆、家核桃……一边娴熟的念叨着，这是二丫头（我）爱吃的地软、红小豆，这是xx、xx（弟弟、弟媳）爱吃的灰灰菜，这是xx（姐姐）爱吃的家核桃…….姊妹们出嫁的针线活里有奶奶的辛劳，我们这一辈孩子们满月、过岁，总少不了奶奶早已绣好的猫枕头、布老虎、岁岁鞋，当然端午节她也忘不了给每个重孙子们自制“小香包”……那时的奶奶，虽是一头银发，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可她那慈祥的脸上总是闪烁着欢快的光芒。村上春树说“人是一瞬间变老，谁也无法阻止”我一直很疑惑。可自打今年春节后，奶奶突然脑萎缩，大小便失禁。也许是干净、利落了一辈子，她无法接受自己的邋遢。原本吃完饭就喜欢串门与同龄老相好拉家常的她，一下子变得少言寡语，加之近几年曾陪伴她的老相好们也接二连三的驾鹤西去，能与她同频共振的奶奶们少之又少，于是，她整日呆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很少主动与前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们拉家常。她总是木然的望着出出进进的家人，佝偻着身子斜靠在为她特制的“太师椅”上，你问啥她答啥，思维还算清醒可很木讷。尤其是最近一个多月，我都很少看到奶奶笑了。每每抽空来看她，拉着她如枯树枝般的手掌拉家常，帮她理理凌乱的碎发，陪着她晒太阳…….当我起身要回家的时候，奶奶总会难过。看着那两行清泪从塌陷的眼眶中无声滴落，我的眼泪总会夺眶而出。看着奶奶日渐苍老的容颜，我无奈而又心痛!人啊，谁也无法抗拒生命自然的规律，老人的身子就像一个破机器各个零件都有生锈的感觉。不管心里有多么不愿意、不甘心。我很无奈，只能默默祈祷奶奶能颐养天年……还好，今天，我看到奶奶笑了! 亢宝丽，长期从事基础教育工作，喜欢用拙笔记录平凡生活的点滴感受。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公众号转载须联系授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