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欧洲印象之意大利（三）罗马：坍圮之美

欧洲印象之意大利（三）罗马：坍圮之美

    文/小堇

216年7月2日。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如今，无论是谁，走进古罗马，必须用双脚丈量土地。每一步踩下去，都是历史。
   对罗马充满了无比期待，甚至期待着一场穿越。看电影《诸神之战》的时候，看的是后来被艺术家雕刻在神庙或教堂里的希腊神话中的各路大神，但脑子里浮现的，却总是罗马，是罗马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是创世纪般的母狼养大的可怜的孩子罗慕洛斯和弟弟雷慕斯，是犹如天神一般的伟大统治者凯撒，屋大维……甚至还有埃及艳后；是那些跨越时空的建筑，古竞技场，万神殿，君士坦丁堡凯旋门，大剧院，许愿池，皇宫，高架饮水渠，跑马场，威尼斯广场，西班牙广场，圣彼得大教堂……还有罗马的母亲河----台伯河。
   来到罗马，是一生的梦想，而今天，双脚终于踏上了罗马的土地。站在经历了1800多年风雨的凯旋门前，望着被岁月暗淡了颜色的白色大理石，仿佛看到打了胜仗的君士坦丁一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上率领将士们浩浩荡荡地走来，目光坚毅，却面色柔和地接受全城百姓的欢呼。可是，右边的竞技场和左边的万神庙却成了一片废墟。

天空湛蓝，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似乎能融化所有的目光和心事。而曾经让无数人热血贲张让无数人发抖又让无数人叹息的古竞技场，就在这样的阳光下一点点被剥蚀。曾经华美的白色大理石墙壁被罗马居民剥去了很多去盖房子，露出了一片片斑驳的砖墙，以及把连接大理石的钉子挖掉后留下来的洞，仿佛一双双望向苍穹的空洞眼睛。

绕着竞技场慢慢走过，透过圆形拱门 ，看里面已经坍塌了一部分的看台，耳边传来野兽的嚎叫，角斗士的粗重喘息和观众疯狂的叫好声。那些身着贵重衣衫的达官贵族，那些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军，还有那些平日里娇滴滴的小姐夫人，此刻，注视着完全被激怒的狮子和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伤痕累累的奴隶，大声叫喊着。杀死狮子！不，吃了它！快快！……于是，血腥味儿很快弥漫了整个竞技场，健壮的奴隶成了饥饿狮子的午餐。很快，又一个奴隶上场了！他杀死了狮子，举起了滴着鲜血的胜利的宝剑。大家疯狂叫喊着。忽然全场安静了，只见皇帝大手一挥，又一只猛兽冲了过来。胜利者的笑容僵在脸上。人兽再次对决开始。
   是不是因为崇尚着狼，狼的习性也浸入了这个民族的血液？聪明好斗，却又残忍成性。一场人人相斗和人兽相斗，都激发出人心底的兽性，让人性的恶得到酣畅淋漓的宣泄。视生命如草芥，把残忍当乐趣。这个斗兽场，本来是仿着古希腊的剧院建筑式样，要建一个剧院的，可建成了，却上演了这血腥的一幕。每个人都是观众，也都是演员。
   如今，雄伟壮丽的竞技场也坍圮了，成为一座完完全全的废墟。可就算是废墟，依然保留着当初的记忆。

而万神殿，如今只剩下一些柱子和断壁残垣。高大的石柱和巨大的地基，显示着神庙曾经的高大巍峨，也显示着罗马人对神的敬畏。而如今，神位让位给时间，风化为尘土。可是诸神仍在，在某个教堂里，博物馆里，画册里，尤其是在人们心里。只要人还有记忆，诸神就从未离开过。
   那个山丘上的废墟，竟然就是当年雄壮宏大的皇宫。

绿树和丛生的杂草在时间里生长蔓延，挤占着空间。曾经的金碧辉煌化作今日的坍圮之墙；昔日的欢歌笑语衣袂翩飞由今天的安静沉默代替。坐在皇宫里，就可以看到下面河谷里马克西姆跑马场里，马儿跑得正快，而兴奋的观众们正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那匹跑在最前面的马，是谁家的？赏！一定要好好赏赐那匹马！台伯河的水真的有些浑浊，从城外山上引来的水烧开了没有？马上给我沏一杯中国茶。
   每一个废墟。都藏着一个帝国的很多秘密，讲述着很多故事。有时，游人太多，太嘈杂，他们只是因为爱你，爱罗马，才从世界的某个角落来到你的面前，看你。但是很多人只是看看你就心满意足地离开，而贪心的我，却要和你交谈，了解你的故事，知晓你的秘密。可是两千多年的故事实在太多，秘密也实在太多。忽然发现，我小小的心里真的有些承载不了。 但是，慢慢来吧，走近，聆听，交谈，然后还是不想离去。
   我走过你最大的威尼斯广场，走进博物馆，博物馆里有我想要的全部秘密。

我走到许愿池，海神波塞冬正驾着他的战船乘风破浪地赶来，风吹起了他的胡子和长袍。无数的人来到这里，只为许下再回到罗马的愿望；西班牙广场的喷泉里，喷出的水是两千年以前的那股清流吗？

脚下的石板路，是两千年前的；眼前数不清的建筑，是两千年前的。是不是我看到的天空，那朵云也是从两千年前飘来的？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是不是也穿越了两千年的岁月？不然，为什么我觉得每一寸呼吸里都有古罗马的味道？而躺在博物馆里的那些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东西，也总会在有月光的夜里，唱起关于自己那个时代罗马的歌谣。
   花开得正艳，一蓬蓬一簇簇开在那些废墟边，有着诡异的美丽，又有着现世的活泼。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是罗马的那些人，那些事，为什么总在眼前浮现，在耳边低语.从不老去？就连斗兽场外面两千年前的石板路的缝隙里，也钻出绿绿的草，将过去与现在相连。

罗马，就是一座巨大的博物馆，每一眼望去都是罗马千百年来的故事，却分属于不同的人，也就有了千姿百态的美丽。而我，是拥有故事最多的那一个吗？
    我还要再回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