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行漫记（四）从大柴旦到敦煌：云的盛宴文&图 小堇 如果可以哭一会儿，就允许亲爱的小堇同学哭一会吧，因为她被美哭了。 大柴旦以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把小堇们观看星空的梦粉碎了，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要驱车前往敦煌，所以，再见了，或者说，永别了，大柴旦以及据说美得炫目的星空。看看天气预报，发现大柴旦发布了暴雨蓝色预警。是我们为这个戈壁滩中的小镇带来了雨吗？ 再见，大柴旦！不过虽然没有了星空，大柴旦将要用另一种方式来为我们送行。刚出酒店门，就看到天空上绚丽的云霞，而且，在云霞之下，竟然看到了山顶上的皑皑白雪！ 光唤醒了云，云唤醒了太阳，太阳唤醒了雪山，雪山唤醒了我们。大家纷纷惊叫起来，马上准备好了各拍照神器。到了大柴旦湖旁边，车停下，大家马上迫不及待地下车，拍照。 阳光从彩云中露出头来，点亮了山顶的雪。昨夜的一场降水，落到大柴旦的小镇上，就是满镇水花，落在山顶上，就是飞舞的雪，就是雪花凝成的冰。雪在山顶上闪亮着，就像黛色的山戴上了一顶白帽；彩云在山头飘荡，犹如山漂亮的披肩。而太阳又点亮了大柴旦湖广阔的水面，漫天彩霞映入湖中，因下雨而变得有些浑浊的湖水立刻变成彩色的了！天空，融化在水中了！ 就连地面上的水洼，也把云天盛进去了！霎时间，天光云影，天上人间共徘徊了！ 而天边，云在山之后，在山与云之间留下一截碧青的天，仿佛是最清澈的湖水与天相接，所以当领队子非鱼介绍说，我们左前方那一片水域是柴达木湖时, 小堇同学眼里望的心里想的，却是那一抹青天，并且一边看一边想一边赞叹这湖水竟然如此美丽。当大巴车逼近总是被看云的眼睛忽略的山时，才蓦然分清，这竟然是天空，是这一截的天和从山头往头顶上蔓延的云拉开的一段清澈的距离。漫天的云在山顶上、在地平线上声势浩大的涌起，冲着云开车，总会给人一种我们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一下子钻进了云里的感觉。 上帝的杰作总是充满无穷创意。 向南八仙进发，奔向那里的雅丹地貌城。 南八仙，因为八个女地质队员在此遇难而得名。 一进入南八仙，地貌就逐渐发生了变化。绿色几乎都不见了，除了偶尔出现在视野中的植株矮小长相憔悴的一小撮一小撮的圆形的草，它的名字是沙棘吗？这沙漠里生命力最强悍坚韧的生命！山上，已经寸草不生了，土黄色的，黛黑色的，甚至黄白中有着些许红色的山，虽然被堆放得毫无规则，但一律安静，不，是沉寂，在越来越强烈的阳光和从头顶上压过来的云的下面，保持着永恒的沉寂。它们已经沉寂了多少万年了？这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沉寂，使得它们就像是来自外星球。 不知道云会不会在它们的头顶上唱歌。 这就是戈壁滩，这就是无人区，这就是将要出现的雅丹地貌的地方。只是，小堇同学忽然发现，这沉寂的大地上竟然有着一片一片的白，雪一样。原来，这是盐，因为青藏高原是在造山运动中，由海洋崛起的。而这样的盐碱地，也不适合植物生长。 可是小堇同学却觉得，这是这片戈壁用来识别自己身份的证据。不知道这白色的盐，是海洋哭出来的泪痕，还是戈壁思念故乡的心花？夜晚，当星光洒满大地的时候，远方的大海，能够听到山的呼唤吗？ 云被甩在身后，却并不甘心，所以一路紧紧相随，在右侧的山顶上蔓延，雪白着，变幻着，以最美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追随。在这样亘古不变的沉默里，每天看着太阳周而复始地升起落下，除了风雨，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看不到生命的迹象，如今，小堇们来了，寂寞的云，有什么理由不欣悦地跟随呢？ 一个又一个土包，在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凸起，大大小小，随意地散落着。阳光像洗过一样，安静地照在盐分充足的大地上，一脚踩上去，有着细微的脆响。而阳光的背面，阴影安静，凉意森森。不知道为什么在阳光下，干硬的大地上有着一片一片的潮湿? 几乎是呼啸着跑上前方最高的一个土丘，它在亿万年前被地下巨大的力量从海底狂暴抬升，又被大西北粗砺的风雕塑成了如今的模样。 天那么蓝，蓝得像一块巨大的水晶，而天边的云，就是水晶上盛开的花朵。坐在大土包上，触摸着坚硬的泥土，就像触摸着亿万年的心事。真好，我来了，你正好在。 大家跑到不同的大土丘上拍照，很多爱美的女子穿着艳丽的服装，挥舞着红色纱巾，迎风摆出各种姿势。 最妙的是领队，站在高丘上远眺，竟然看到了闪耀的水，于是，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上，从平原来的子非鱼先生，惊喜着一路奔到水光潋滟的地方，真的看到了水中雅丹。只看拍摄的照片，就能够把人美哭。
蓝天，雅丹，水面，倒影，静止的令人屏住呼吸，美丽的让人无法言语。 大美无言，大约就是这样的吧！大自然总是在不经意处，给我们最美的惊喜。 但是惊喜才刚刚开始。从雅丹城出来，就要奔赴敦煌，也就是说，我们要穿过海拔3699米的当金山垭口，进入到甘肃境内，来到古老的河西走廊，穿行在曾经满耳驼铃声的丝绸之路上。一抬头，心立刻就停止了跳动。是的，是云，是云又要在这透明的蓝色巨大天幕上开始盛大演出了！ 汽车在向着云行驶。放眼望去，360°都是云，它们从山后，从天边，从地的尽头，一股脑地涌出来，然后就站在你目之所及的地方，悄悄变幻着队形。 汽车向着前方行驶。前方的云低低地压过来，声势浩大。路笔直地向着前方延伸，一直伸到云彩里去了。云似乎平地而起，其实却是藏身于山之后。我们沿路飞驰，仿佛就要飞到云彩里去了。 这是云海。云海中的蓝，是天的眼睛吗？可是雪白的云团，被阳光点亮了，就像太阳下的冰，将融未融，有的地方又被冻住了；有的柔软厚重，仿佛吸足了水分，似乎轻轻一挤，就会滴下水来；有的就像暖和的大棉垛，静静地站在天上，可是忽然间又成了一座北冰洋的冰山；有的丝丝缕缕，像刚刚吐出要缠绕成团的棉花糖，舔一口，就会用舌尖融化出一个小洞；有的化身为一只动物，甚至两只，三只，无数只，在天空奔来跑去；有的围住一片青天，天就是一汪碧水，而周围的云就是岸，是岸边蓬勃的水草，或者一丛灰色芦苇。灰色，是因为阳光照不到啊。或者，这些云，就是一座座的山，而露出的一片蓝天，就是群山环抱中的一个高原湖泊。所以，你看啊，只要地球上有的，云都可以在天上给我们重现。 舍不得睡觉，舍不得闭眼，就那么一直盯着天空，心驰神往地观看云的演出，体味着这神秘莫测的种种变幻，想象着变幻带来的故事。或者，自己就是天上的一朵云，在这个美丽的夏日，追逐着高原的风，想象着梦想的模样。 坐在云天之下，看经过一个多小时无人区奔驰之后，越来越荒凉的戈壁滩和路边不时涌过来逐渐开始沙漠化的山。没有一点儿绿色，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沉默。是不是，这云，是天空与高原上沉默的一切的色彩，是无比沉寂中的一抹灵动。 我且坐在这戈壁滩粗砺的沙石之上，蓝天白云之下，感受荒野的气息，传递上天和大地之间交流的话语。 过了当金山垭口，进入甘肃境内。连续四十多公里的下坡，我们从荒凉的青藏高原来到了看起来更加荒凉的河西走廊。是的，更加！因为，无人区还在继续，戈壁滩开始沙化。 看着这样的土地，一直想知道，需要怎样的顽强，才能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去?活着，仅有蓝天白云是不够的。所以，视野里出现在戈壁滩和沙漠中的每一棵植物，就算绿得那么苍凉，也依然让我敬佩不已。 经过阿克塞自治县，也终于发现，戈壁滩上，荒漠里，只要有水，绿色就会喷薄而出。这些小县城，就是戈壁滩上的清流，就是沙漠中的生命，就是死寂中的喧闹。所以，当又经过一段无人区进入到杨树遮天蔽日，葡萄满眼青翠的阳关镇时，虽然惊异，也无比欣喜。 西出阳关无故人。那是秦汉，是隋唐，如今，发达的交通使得地球越来越小，早晨我还在东海之滨，中午可能已经在阳关喝杏皮水了，所以，我们无须更尽一杯酒，也无须折柳送别，你且潇洒地走，我一个电话就能听到你的声音，哪怕远隔重洋。 是不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不能经过岁月的发酵变得醇厚绵长了？其实，距离无关紧要，就算是天与地的距离，不是一线阳光就可以使彼此的心意明了? 爱你，就让我天天将你照耀，用我最纯粹的光，最蓝的天空，最美丽的云朵，哪怕你是戈壁滩，哪怕你是沙漠，或者你是被人们称为魔鬼城的雅丹。 当又一片绿色出现在视野时，敦煌到了。
作者简介： 小堇，原名李晶，山东省聊城第一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现任教于聊城市外国语学校。聊城市作协会员，发表有多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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