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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肖桂荣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和母亲的关系尚在剑拔弩张，老公又给我下最后通牒，再不进京，等着离婚吧！ 他居然要挟我。人啊！最怕的就是占不到理上。 我跟老公结婚，娘家是占了大便宜的。无论明里暗里，母亲都是最大的受益人。当然，孝顺双方父母是夫妻的共同责任，夫妻有相互扶持的义务。只是现在老公开始有怨言，还不少。回想2008年老公毕业留京，2009年买房，一直都是他独立支撑房贷。2011年把儿子接过去，又当爹又当妈的，也真不容易。这一晃儿，时间又过去3年。 前辈同事是院里的护士，经常跟我聊起她的往事。她娘偏瘫十几年，一直跟着她过，家里虽有哥姐，但都在农村，条件也不好。她娘临终前几年，几乎完全瘫痪，大小便失禁，一直都是她里里外外忙活。寒冬腊月，她也得拿着换下的脏衣裤去河边洗，一边洗一边哭。等她哭肿了眼睛回到家，老公还冷言冷语，“哭什么哭，那是你亲娘！” “是啊！那是我亲娘，可我也是你亲媳妇啊？！后来我娘死了，婆婆又瘫痪。老公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我时不时地主动上前搭把手,老公还很不好意思，说他当年年轻，不能体会我的难处，我笑笑都过去了。患难见真情，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称，时时在掂量哪头轻，哪头重。” 我该如何掂量呢？ 母亲透析已经4年，病情渐趋于平稳。儿子马上要上初三，面临中考，他还能在我身边呆几年？为人父母是有期限的，我不仅是女儿，还是妻子，母亲。我是不是也很自私？ 扪心自醒，和母亲朝夕相处，我也有点抑郁症的倾向。好几次，夜深人静，我凝望窗外，我都清醒地感到死亡的气息不再让我恐惧，而是安宁。我很危险！也许母女分开一段时间，未尝不是好事？人生没有经历切肤之痛，不会自我疗愈，不会怀疑，始终身陷其中，难以自拔。我已经不再妄图母亲的觉悟和别人的理解，劝慰的话总是这样说，“老人年纪大了，她还能活几年？像我这样，爹娘都死了，想孝顺都报效无门。你还是多让着她点，以后不后悔！” 我会后悔吗？有一段时间，有一段路，总有人走得很辛苦。 国人一般是不去看心理医生的，我也一样。小城市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里那点破事想捂也捂不住。大家总能在相互比较中，得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结论，从而达到心理的平衡。清闲时，姐们几个凑在一起，吐槽婆家和老公的多，像我这种跟亲娘有矛盾的比较另类。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谁家要过什么样的坎儿？我娘家虽有个烂摊子，但婆婆和老公都还难得。真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上帝关上我的一扇门，也必然为我打开另一扇窗。我在娘家出钱出力，终究也是外人。但我乐观向上，在社会的大家庭里混的如鱼得水。我从不怕家丑外扬，一向觉得自己做的问心无愧。我对外倾诉，不过是为了排遣负面情绪，继续斗志昂扬地负重前行。慢慢地，我也想通了：母亲病了，这不是她的过错，也不是我的过错。她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是她的自由，我选择什么样的方式陪伴，也是我的自由。母亲老了，我无非为她提供必要的生存、生活条件，我也不能垄断她的思想，驾驭她的灵魂。反之，母亲对我也是一样。家人之间的交往，从来没有和平共处的风和日丽，不是你占上风，就是我占上风。想和稀泥似的过下去，基本就是放任事情自然发展，最后到不可收拾。既然目前谁也不能说服谁，就都冷静冷静，让时间来见证。 某一天，母亲又一次倚老卖老地歇斯底里，“你给我看病，我也不稀罕你！这是我老了，要依我年轻时候的脾气，我能受你？我这是没办法。”母亲病后，一直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再找不到昔日大家长一言九鼎的威风。不过说句良心话，我也从没见她威风过，不过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纯粹是看宫斗剧中毒太深。天天梦想着自己不是武则天就是慈禧，时时想过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美好生活，可是梦想总是被现实啪啪打脸，又想不开。 我决定不再跟母亲打太极，开门见山地表明态度。“通常情况下，我们总是边看着父母离我们远去，边盼着儿女长大。生命的传承是一代一代向下的，这是无法违背的规律。孝养父母是我们的责任，但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态度却又是自己的选择。没有谁能代替谁，即使是父母、儿女，也都是各自独立的个体。人小的时候，要听父母的，年老啦，就要听儿女的，不能干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养儿防老更是一句空话。现实生活里，谁都靠不住，尤其是儿女。所以下一步，你想干什么事还得自己想办法，我也不是你的依靠。你事事都靠着我，靠习惯了，我一旦离开你去到外地，我也不放心，你也不习惯。” 话没说完，母亲就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你不管我了！” “不是不管，是管的少了。”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跟母亲讲话更不用含沙射影、旁敲侧击，那只会让她心中犹疑，存在幻想。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虽痛苦一时，但心中不必再纠结，不得不面对结果。母亲看我铁了心，马上收了眼泪，可怜巴巴地叮嘱我，“你走了，也得经常回来看看我。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得想着，家里还有个赖娘。” 母亲非要勾出我的眼泪才甘心。我忙走上前，抱抱她瘦弱的身体，“放心，无论我走到哪里，心里都挂着你。” 斩不断的血缘，无穷尽的思念。 母亲哭过，闹过，悲观过，挣扎过，她也顿悟了，死，没那么容易！忧伤还是快乐，都得活着！活一天，乐一天吧！ 走之前，我还得把母亲的透析费安排好。平时都是寅吃卯年粮，别说结余，能囫囵着过就不错了。继续找闺蜜借钱，这几年我一直在借钱中度日，同事们都笑我是月光族。 “2万够不够？”闺蜜两口子都在，大家相识多年，对我家的情况非常了解。 “够。不能再借多了，这是我个人借你们的钱，我老公还不知道，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上。我去到一个新单位，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需要适应，都要从零开始。” “我们相信，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的。” 我心中忐忑，但愿吧！ （未完） 【作者近期作品】 通过写作，认识世界，快乐自己，结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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