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藏行之五 从新都桥到稻城 这是第441篇文章 文&图小堇 2018年8月15日 又是一天漫长的行程。 从离开家门起，旅程就已经开始。旅游，并不仅仅地到景点走马观花到此一游。旅游首先是一个过程，其次才是目的地。而对于漫长的川藏线，对于面积广阔的青藏高原来说，整个旅途都是在旅游。所以，就让我瞪大双眼，认真欣赏，用心体会。 这是上天慷慨地赐予我的一场视觉盛宴与心灵震撼，我怎能辜负？况且，绝大多数美景，我们穷尽一生，与它，也只不过一面之缘。所以，唯有珍惜。 新都桥以温柔的朝阳和漫天彩霞送我们离开。 在这儿，我们应该是正式进入川藏线了，很快，就看到了骑行者。骑行川藏线，曾经也是我的梦想。到了这里经过了那么多高山以及高反之后，才知道，这梦想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骑上自行车，就上川藏线的，就算它的美惊天地泣鬼神，你也要有体力和毅力才行。现在只是坐车，就已经感觉很疲惫了，骑行？也就看看人家吧。 越过风尘仆仆的骑行者，我们绝尘而去，很快，一条奔腾的水流——特别喜欢用“奔腾”二字，因为这里的江河完全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流淌”——欢跳着出现在眼前，这就是雅砻江，是金沙江的最大支流，发源于巴颜喀拉山南麓，经青海流入四川。看到它，我的心一下子就被金沙江和长江拽远了。是的，过几天，我们就要和金沙江不期而遇了。雅砻江河床宽浅，水色青白，河中的石头总是激起奔流的雪白浪花，当它汇入金沙江时，金沙江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驶过雅江县城，穿过雅江隧道，我们就开始行驶在连绵不断的大山里了。虽然是在爬坡，在不停地拐弯，但是每一次拐弯，都让我们从不同角度来欣赏风景，有时候，一拐一回眸，刚刚告别的风景又老熟人一般出现在面前，那些云啊，树啊，又在冲我们微笑了。 这是奇妙的旅程。车行到海拔4659米的剪子湾山口，在观景台上往下观看，只见千沟万壑尽收眼底，环山公路就像一条盘曲的长蛇。这就是著名的山路十八拐。我们真的是走在天路上了。如此景象，若是骑行，会是什么感觉？想想就怕了。 在这里，据说能看到海拔6000多米的著名贡嘎雪山。这是四川省最著名的雪山，也是登山爱好者的最爱。为了看到山顶积雪甚至冰川，我特意拿出我的单筒望远镜，极目远眺，却只看到了云雾缭绕的山头。在网上找到了一张日照金山的照片，偷来放在这儿，以飨自己的倾慕之情。 到了海拔4281米的熊宗卡观景台，四周云雾缭绕，云雾也在山头与绿树之间萦绕。天气阴冷，我穿上羽绒服缩着脖子看脚下的群山，一时间有山高我为峰的感觉。却知道，我只是山上的一粒尘埃。 翻山而过，又是一路下坡。很快，我们就进入了康巴大草原。草原上的整个大山上，铺天盖地全部是绿色。远看，那些矮矮的，清新碧绿看上去平坦如一块巨大绿毯的，是草；墨绿色的，犹如绿毯上堆绣的花朵似的，是树。近看，绿草地上还盛开着小朵小朵黄色的菊科小花，明艳艳的，在薄雾与清风里摇曳。这绿，是可以从山上一直延伸到身体里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里的，你只轻轻吸一口气，所有的肺泡也被绿充满了。车行在绿色中，就像穿行在一首飞扬的乐曲中。一朵白云出岫，从两山之间悄悄地露出头来，静静地望着这汪洋恣肆的绿。
到达理塘，这个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市，也因海拔4000多米被人们称为空中高城。理"意为"铜"，"塘"为"坝子"，即广阔坝子。到达理塘，会想起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会想起他生前写的最后一首诗：“洁白的仙鹤啊，请把双翅借给我，不飞遥远的地方，只到理塘就回。”哪里都不去，即便是天堂，只去理塘，因为爱心的姑娘出生在理塘。这世界，许许多多人都宣言自己对爱情如何如何真挚，可是像仓央嘉措一样，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人，大约也就只有他一个吧。 理塘，因为仓央嘉措而更加不同。或许，也只有在这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才能出现那么绝无仅有的爱情。
在理塘吃午饭，看到一种黄色的玉米饼，爱得不行，还以为是像在映秀镇买的那种鲜玉米做成的饼子一样好吃，就一定要一份。端上来才发现，是松软如面包的，不过还好，甜丝丝的，也算不错。我不知道四百年前，仓央嘉措是不是也吃到过这样的玉米饼，是不是由松软的玉米饼想到了皎洁如月光般美丽的姑娘。 院子里有很多花儿，大家欣赏着，无端惊喜。这些红的，紫的，蓝色的小花，有着或雅或俗的名字，泽兰花，梓木草，大马蹄，都是我原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高原上的小花，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的生命，却依然盛放出最美丽的姿态。这就是对生命最准确的解释。
告别理塘，告别一段如花般绚丽而短暂的爱情，我们继续赶路。经过二郎寺，远眺扎嘎神山，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和五颜六色的格桑花，以及绿油油的土豆，形成了一个个美丽的色块，大地犹如一幅巨大的油画。我们就像一艘小船，游弋在这油画中。不久，油画一帧帧远去，河谷里，道路边，大大小小的石头，就像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椭圆的，看上去松软的，绵延几十公里。这是一片石海。这石头就是石海里的浪花。这些石头都是冰川纪留下来的，在这里，已经伴随着流水声沉睡了千百万年。我怀疑这流水也来自那时候的冰川，也唯有此，才能夜夜唱着催眠曲让这些被称为恐龙蛋的石头入梦。 在海子山上北眺，可以看到海拔4696米的兔儿山。这山，因像兔子耳朵的形状而得名吧。远观就像兔子耳朵屹立在风中，山势十分奇特，长在寸草不生的山峰之上，颇为壮观宏大。远远望去,仿佛是小兔子受到了惊吓，在恐慌中注视着你，实在是妙不可言。再见，小兔子！下雪的时候，想着把耳朵保护好哦，以免冻伤。你周围的那些冰蚀峰林虽然会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你就在天气好的时候，出来远远地看看就行了。
过了兔儿山，沿着冰河纪的遗迹继续前行，我们到了稻城亚丁地质公园海子山园区。园区里，延续着一路而来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我怀疑这海子山，就是石头海，就是古冰川纪留下的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其实不然，是海子，而海子指的是高原上的湖泊。果不其然，在石头与石头之间，就是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目之所及，总是有水，这些湖泊，的确与冰川纪有关，所以，这些海子，我愿意认为它们都是千百万年前留给后代的一种记忆，一种痕迹。只是因为又下雨了，我们匆匆看了几眼，就上车离开了。
其实并未离开，因为一路行驶，海子们一路相随。大的，小的，周围长满青草开满野花的，还有茂密的树木环绕着的，全都是湖，而湖里一律有着很多棱角圆润的石头。后来，这些湖与湖相连，连成了河，而河越来越大，越来越宽，河水就在石头的激荡下跳跃着奔涌。雨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就来到了冰川石河。
刚一下车，就被巨大的水声吸引。循着水声走过去，只几步，就看到青白的流水挟裹着一股凛冽之气如万马奔腾一般，撞击着水中的石头，倾泻而出。水花四溅，犹如烟花突然炸裂，瞬间盛放出成千上万朵白色水花，又仿佛一下子就聚集出大堆大堆的雪，呼啸着像远方流去。岸边杂草葳蕤，野花盛开，在花与草的缝隙里，依然可以看见冒着白色泡沫的河水以不可遏制的激情横冲直撞地向前飞奔。我们的热情被水激荡着，也不顾四千多米的海拔，忍不住就放快了脚步，甚至跟着水要跑起来。
站在水边，看着远处青山巍巍，白云朵朵，绿草茵茵，又恍然觉得如在仙境中了。 意犹未尽地离开。差不多每次离开一个地方，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意犹未尽，无穷无尽的依依不舍。再见，这来自远古的冰河水！再见，这千百万年来不息的激情！ 可是，不是想再见就能再见的。我发现，河水一直在我们左侧的河谷里流淌，快乐如一匹匹不羁的野马。若没有河床使劲地拦着，它们早就四散奔流了。就算有河床拦着，巨大的原始力量也会寻找一个出口，于是，我们很快就在树丛里看到它们的影子了。
一路山水相伴，翻过一座山，稻城到了。一条大河向远处流去，这就是稻城河，最终它要汇入金沙江。河的一岸，是稻城县城，另一岸，就是雄登寺。 我们先到雄登寺里去看看。这是稻城的门户。雄登寺有一个庞大的白塔群。中间有一座大白塔，周围围绕着四层小白塔。这108个白塔组成了一个方阵，看上去蔚为大观。白塔就是佛塔，佛塔作为一种象征宝物，供信徒顶礼膜拜；同时又具有威慑力量能够压制一切邪恶力量的神圣之物，供藏族信徒们祈祷求助。藏族人会转经、转塔、转山、转水，那么面对这白塔下的转经筒，我也顺时针转一圈吧。心中默念着六字真言，不知道佛祖听到我的祈祷了没有。 站在雄登寺的台阶上，隔河远眺稻城。这个传说中最美丽最神奇的地方，现在，我来了。
“我偷偷的告诉你，有一个地方叫做稻城，我要和我最心爱的人一起去那里，看蔚蓝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色的草地，看一场秋天的童话。” ——陈末《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作者简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老教师一枚。愿我的文字温暖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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