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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肖桂荣 躺在软卧车厢里，火车缓缓地经过一站又一站。这列火车从齐齐哈尔驶出，终点站是上海，我在济南站上车。从娘家出门再调转去看儿子，短短四天假期，辗转四个城市，为节约时间，有两个晚上都得在火车上度过。 “瞎折腾！”想当初老公一边帮我订票，一边抱怨。人生在世，怎能不折腾？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养儿盼大，垂垂老矣，每个阶段都有各自的好，岂不闻大闹一场，悄然归去。 老公是标准的理工男，从来都是丁是丁，卯是卯，我却大大咧咧。婚后因处理问题的方式迥异，吵架不断，我从未占到上风，百思不解。为什么我急风暴雨式的开场过后，总是草草收场？ 我吵架气势十足，不把对方干趴下决不罢休。可是，老公对我的振振有词从不打断，也不反驳，只等我完全结束战斗，才慢条斯理、逻辑缜密地指出问题所在，心平气和，还一板一眼，“有理不在声高。”看他不疾不徐，似乎毫无战斗力，但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我呜哩哇啦吼一通，既无章法，又漏洞百出，有理也变得没理。我说不过他，恼羞成怒，就要动手，老公一把抓住我，不屑一顾，“你又打不过！”简直被气死！老公还一副不屑的模样，“跟我斗？！” 我的心脏饱受上百万点的重击，面对如此狡猾的对手，我如何才能从奴隶到将军？必须全面改变对敌策略。回顾曾经走过的历程，我悠然进入梦乡。 婆婆是大家庭里需要全面讨好的首要人选。“老公，针对咱娘（婆婆）主动看孩子的积极举动，我决定按月给她一笔看护费。” 老公最大的优点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不用给，一家人不用客套，我娘也不会要。”老公看我执意要给，退而求其次。“媳妇，咱可以到年底凑个整，既有面儿，又显得多。” 嫁给老公真值！连他亲娘都算计。婆婆是淳朴的农村老人，即使手里再没钱，也从不会张口向儿女们要。但是父母有什么义务养了儿子养孙子？一辈人有一辈人的责任，我的孩子难得有人帮着养。必须感谢，不仅在语言上，更要落实到金钱上。 像发工资一样，我每月都把儿子的生活用度亲手教给婆婆。有一次，婆婆把钱收好，眼圈转红地告诉我，“真不该拿你的钱！可是手里真的没钱。近些年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上个月你给我钱的时候，我兜里只剩下10块钱。” 当时的情景，让一个自尊自强的老太太找谁借钱去？想想都心痛。我温言软语地宽解婆婆，“男人心粗，哪管得了这些小事，他们其实都很孝顺，只是想不到这些细节。”婆婆笑了。 女人最愚蠢的行为就是向婆婆埋怨、告发老公，自己当初的选择，与婆婆何干？再说家里那个男人哪里做得不好，自有某家亲自教导，哪能轮得到外人（婆婆）？ 婆婆非常要面，又有些矫情。农村过年最隆重的礼节就是跪拜，看到后生小子们来家里拜年，婆婆经常自嘲，“磕头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嘴上这么说，婆婆心里还是很有大家长做派的。为什么一向自诩懂事的儿子们总记得四处叩拜，却偏偏忘记自己的爹娘？我一定要满足婆婆的愿望。 “儿子，你已经要长大成人。首先要感谢爷爷奶奶，在你小时候，一直帮助妈妈照顾你。过年了，给你爷爷奶奶磕个头。磕完了，再领压岁钱。”儿子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干面子活的本领一点不比我差。当即，大年初一的早上，全家人的瞩目之下，儿子遵照我的嘱咐，恭恭敬敬地给爷爷奶奶行叩拜礼。儿子起身后，我和老公又双双跪下，“爹，娘，我们给二老磕头了。” 公公婆婆连声说，“不用，不用！都什么年代了，咱家不讲究这些。”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如果一项举措能够换来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里子和面子都有了，婆婆被我哄得服服帖帖，公公也跟风倒。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在婆家站稳脚跟，老公终于有一次得意忘形，犯在我的手里。他居然自卖自夸对家庭的贡献，堪称劳苦功高，并趁机贬我一脚，触怒我的逆鳞。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当即组织家庭会议，对老公的错误言论痛打落水狗。会上，老公再三表示，“纯属戏言，绝不敢在家里妄自托大。夫妻一体，从没想过互相拆台。”儿子看完我冷气十足，女王范从头端到尾，老公自始至终陪着笑脸，娘亲威武！ 此役完胜，回想起来，今天我还能从梦里笑醒。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像我这种缺心眼，又经常被别人抓住小辫子的人，只能专心致志地做好一件事，做到极致。等我彻底想明白，海阔天空。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却没有人祝我生日快乐。看我平日里热衷张罗别人的生日，母亲的，公婆的，儿子的，老公的，其实从本心讲，我讨厌一切嘈杂，混乱，人声鼎沸的场面，尤其不喜欢一大帮人聚在一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然后曲终人散，残羹剩炙。 少年时期，每逢过年过节，无论城里还是乡下，都是大老爷们聚在一起，杯盘罗列，呼三喝四，耀武扬威，喝得脸红脖子粗，醉得胡言乱语，不省人事。剩点剩菜剩饭留给老婆孩子，还没吃饱，又是一番依依送别。过后老爷们呼呼大睡，留下娘们洗洗涮涮，我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成为母亲最得力的陪绑。我见识过娘家最勤快的男人就是帮忙泡泡茶，冲冲水。 少年经历逼我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精挑细选到能干的老公。人无完人，婚后除非我自愿，我基本没有经历丧偶式或诈尸式育儿，老公身体力行地陪伴儿子长大，我悠然闲散地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快说说，我有什么优点？” “简单，不计较。在外面勾心斗角的，跟你在一起，不觉得累。” 【作者近期作品】 通过写作，认识世界，快乐自己，结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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