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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个人去流浪

 三只荆棘鸟 2020-10-21


我要一个人去流浪

文/肖桂荣

我要一个人去流浪,这是我从年轻时候的梦想。但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走过半生,终于熬到儿子去外地读大学,母亲的病也稳定下来。趁着大家都工作的日子,我要一个人快乐地去流浪。 

不需要负载厚重的行囊,只要穿暖,吃饱,有水,足矣。在未来的十余天里,我不再是谁的女儿,谁的母亲,谁的妻子,我只是我,天地之间,了无挂碍。初春的季节,我要坐着火车去遥远的西藏,强烈的高原紫外线下,叩拜我心中的仓央。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我心中最深沉的向往。我唯有一个人,静静地膜拜,方不枉我等待的漫长。

婆娑世界里,佛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

 

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死亡,是在我19岁的某一天,那一天非常平常。父亲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然后又去上班。至今,我仍记得他的背影,矮、胖,走到胡同的尽头,一转身,汇入到街上的人流里。只是到了晚上,我再见到他,他已经面目全非。据说他是从客车顶上摔落,那时候旅客的行李都放在客车顶上,他当年是负责装卸行李的工人。死亡证明上清晰写着脑干挫裂伤。父亲从车顶摔下来直到死亡,一直处于深昏迷中,我看着他,根本不敢把病床上那个大口喘着粗气、仰面朝天的男人跟父亲等同起来。那一刻,我隐隐觉得:他要死了吗?是的,当天夜里他就死了。

死亡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一年后,我离家学医,最末一年,实习时的一个病人让我经年难忘。那是在妇科值班的一个深夜,带教老师接到急诊电话,我们匆匆地爬起来,走过从休息室到急诊很长的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我一点也不恐惧,心里只有疑惑,这么晚了,会是怎样的一个病人?路上非常安静,只有高跟鞋走在路上发出的嗒嗒的声音。躺在妇科检查床上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瘦骨嶙峋,一番诊察后,带教老师只是在会诊意见上说明,妇科检查无异常,然后我们就回去了。那天晚上以后,我再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也不清楚她的过往和将来。我的眼前只是恍惚记得,有一双无神的眼睛,无声地恳求着:救救我! 

生命如此脆弱。

如果说死亡是人生最后的告别,那么我们该如何活着?不知道哪一天可能死去,但我们可以选择在活着的每一天,简单,快乐。如果每天都筹谋明天再也无法醒来,那么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弃很多犹豫和不舍,只选择最重要的。当阴翳退去,太阳升起,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充满喜悦。

我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就拥有这种想法,积极地筹划活着的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然后快快乐乐。既然无可选择,那么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即使明天真的无法醒来,至少也没有遗憾。 

台湾女作家三毛是我青春时的偶像,每读她的游记,我都羡慕得心醉神驰,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像她那样做一回独行侠?我是在规矩的框架下,被教育得板板正正的女人,按部就班地求学、工作、生活、结婚。我像井底的蛙,每天都遥望蓝天,积蓄着跳出去的力量。经历过父母、丈夫、儿子、兄弟、同学、同事、朋友等这样那种的熟人、亲人的关系后,我只想一个人去到陌生的环境,跟一群天南地北的陌生人混迹在一起,身心放松,哪怕只有短暂的几天,也很好。

看遍千山万水,阅览人生百态,是我的人生目标。当我们突破心灵的芥蒂,思想才会更开阔。活着的每一天都应该是不相同的,我们只有扮演过不同的角色后,才有不同的心理体验。书上得来终是浅,我们总是要哭一场,笑一场,醉一场,活得才够劲,够味。 

母亲对我的旅游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没有伴儿?套句时尚的话,旅行无非是从自己熟悉的地方到别人熟悉的地方,天下人做着一样的事,只是在不同的地方,操着不同的方言而已。母亲抱怨我,“心怎么那么野?像我这样的,从小到大,一辈子都在这里,也没想过要出去。出去有什么好,哪里也没有在家里好。”

我问母亲,“你快乐吗?”

营营终日,求什么?碌碌一生,忙什么?除了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还能想什么?

    每一代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觉悟和反思,痛苦和快乐都是在经历之后引起的深刻反思,然后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和行动,我们才能进步。如果终日沉迷于痛苦,日积月累地逐渐被痛苦麻木,甚至能够做到以苦为乐。那么也无所谓痛苦和快乐,只是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作者近期作品】

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


 通过写作,认识世界,快乐自己,结交朋友! 

三只荆棘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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