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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塔城七月雪 先后到过新疆十余次，大多在夏秋季节。新疆“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的话，我从小到现在听过无数次。除了在高海拔的博格达冰峰下的天池里领略过炎夏里的凛冽寒意，在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喀什、伊宁等地都未曾亲身体验这种独特的经历。没想到，在9月16日，离中秋还有二十天的闰七月里，一夜寒雨后，葱茏的塔尔巴哈台山顶突然白雪皑皑，一片寒光。 如果不是有闰七月，倒也是在八月桂花香的时节了。亲历唐代边塞诗人岑参咏西域的名句“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意境，倒是别有情趣。在中原，这时不可能下雪，万一真下了雪，就是怪事；而在高纬度的西部边陲，谁都觉得这很正常：北冰洋形成的西伯利亚寒流袭击东亚的通道之一，就是新疆北部。也许这次是西伯利亚寒流蠢蠢欲动准备南下而先小试一下身手吧。当然，这次没有卷地的北风，塔城四野依旧绿意盎然。但是，大家打着哆嗦，在哈萨克的毡房里围在烤肉炉旁啃西瓜却不假。主人塔城市哈萨克族的阿德勒别克市长和谢强副书记也没有料到，这次森林野餐居然应了那句谚语。 “新疆塔城外向型经济与农业产业化研讨会”在离哈萨克斯坦领土仅十余公里的塔城市举行，会议代表们都经历了这场七月雪。电视上看到北京的暑热尚未完全褪去，人们还着短衫，想必冷气机也在用着。在这里，我却要忙不迭地找秋衣御寒。怕冷的人更是马上弄来毛衣穿上身。西北边陲的塔城与北京的时差不过两小时，可是这股冷空气使这里显得与北京比简直是两个季节：夏末和初冬。 毕竟时令未到，突如其来的一股冷空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天气第三天就回暖了，丽日依然高照在边境的这个小城。本来就清醇芬芳的空气，更加纯净。可是塔尔巴哈台山顶的白雪，几天后还未见消融。回乌鲁木齐时，从飞机舷窗俯视分隔准噶尔盆地和塔城额敏盆地的巴尔鲁克山，一如闪着永恒寒光的博格达雪峰一样，山头上亦是银装素裹，给裸露着岩脉的荒山涂上一层柔和的色调。这场早雪也许要到来年的春天才融化。而在离乌鲁木齐仅180公里的吐鲁番，火焰山依然散发暑热。 塔城雪后第五天是9月21日，我在火焰山下先后脱下外套、衬衣和内衣，膀子光了一番。数日内经历初冬、深秋和夏末三个季节。真是非亲身体验，实难相信。 再次来到塔城这个边境小城，正值秋高气爽，鲜花盛开。见到三个月前尚在施工的市中心大道已经完工，市容整洁，街边屋旁到处花团锦簇，深感塔城官员和各族民众对于自己城市的珍爱之情所凝成的干劲。塔城的巴克图口岸是中国与沙俄通商的最早口岸（1851年）。也是中俄交通的要道。直到抗日战争期间，新疆和华北的人员来往，还常走塔城、塞米巴拉金斯克和苏联的西伯利亚铁路。 对苏联（独联体）的开放在八十年代末开始后，边境贸易发展迅猛，进出口贸易向境外国内两个扇面的辐射力很强。热火朝天的边境贸易把全国各地和独联体的客商吸引到塔城，拉动了塔城地区的发展。因对中亚俄罗斯市场的开放导致超常规的增长，财政收入大增，缓解了这个居住着哈萨克、汉、维吾尔、蒙古、回、乌孜别克、达斡尔、塔塔尔、俄罗斯等29个民族的边境地区的财政困难，稳定了边疆的社会形势。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得想起1962年在这里发生过的数万边民外逃事件。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带来人民生活的改善，各族人民又何以在这里安居乐业。 令我尤其感叹的是，塔城这个多族群的地区，各族群之间的关系十分融洽。地区外经贸委主任、上海人老顾告诉我，这里汉族过年，总会邀请穆斯林们和其它兄弟民族共庆。而哈萨克、维吾尔等穆斯林过古尔邦节、蒙族同胞的那达慕等庆典上，自然也少不了其它兄弟民族朋友的身影。豪爽的哈萨克族柯赛江专员、幽默和善的维族阿不拉江副专员、精干的地委吴琪林书记和稳重的唐定邦副书记齐心协力、精诚合作，为塔城发展外向型经济和农业产业化尽心尽力，给大家留下了对这个富饶的边疆地区的美好印象。在新疆边界线上的各地区中，塔城的民族团结是十分突出的。正是因为各民族和谐相处，给发展提供了稳定的社会环境，可以集中力量发展工农业和边境贸易及跨国经济合作，塔城地区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喜人局面。国家体改委经济体制与管理研究所常务副所长曹远征博士和自治区党委政策研究室尹筑光主任，对塔城领导多年如一日坚持利用口岸优势发展地方经济的作法均有高度认可。 新疆是中国粮食和畜牧业发达地区，而塔城地区就是在新疆，也算得上是主要的粮食和畜牧业基地。全地区的人均产粮食居新疆第一，人均牲畜和油料占新疆第二。各种金属和非金属矿产资源非常丰富。丰富的资源，是当地经济发展的资源依托。 资源优势转变为产业优势，产业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是资源富集地区发展经济的一条最优道路。1988年我们在新疆大型调研得出的这个结论，是站得住脚的，也能经得起时间考验。 塔城地区的官员民众对自己的区情作了全面的分析后，提出利用地缘和资源优势，深化改革，优化经济结构就产业结构，以外向型经济为龙头带动本地区的进一步发展的战略。我有理由相信，塔城各族民众会继续团结合作，让本地区的经济发展再上一个台阶。 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吗？会议期间的这场早雪，我想就是个吉兆。 题图:调研小组人员在塔城军分区的打靶场，右至左，曹远征博士，鄙人，齐勇锋博士，塔城地委工作人员。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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