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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田野 回乡 田野里 谁看见了我的母亲 喊一声，我的母亲 你仍在弯腰摘豆吗 额头的汗水，洒在田野 雨一落便是一季 风一吹就是一生 站在地头，看乡亲 挥镰刈割弯了头的糜子 我的母亲 庄稼苗上滚动的露珠 是不是你留给儿的乳汁 果树 遥望田野 一片红吸引我的眼球 哦，那是一片果园 在村东的沟畔。走近 满树果实被滋味遗忘 你，没有被遗忘。只是人们忙于秋收。你逆着风 不时朝远处抛去石头 那满树果实被惊动 搬运时光的路被惊动 像你的恨，把心揪痛 天空没有飞鸟 哪怕顺着风的鸟，把嘴染红 千万棵树喊出了什么 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你情绪低落，不想返回家乡 怕内心承受不住累累伤痕 玉米 玉米，在风中摇响叶子 它就是这样走路，或飞翔 玉米想尽一切办法 掩饰它男子汉的伟岸 胡须扎进土里，花朵飘扬成头发 扮一种时刻怀抱孩子的姿势 睡得严严实实的玉米就是个孩子 打着香香的呼噜 谁把她们叫醒了 探出黄金的头颅 它手中的刀剑，寒光闪闪 几乎让所有的庄稼和草 都感到了自己的弱小 不会哭泣的婴孩 长着红红的、好看的头发 掀开它泛白的裙衣 一排排纯正的牙齿，正列队待命 像荷枪实弹的卫士 守护着，陪伴着乡村清苦的生活 风来，吹动你绿色的衣袂 雨来，你不动声色 即使在炎炎烈日的曝晒下 你也只是默默收紧体内的心管 多年以来就是这样 你，以及你的祖先们 坚守风风雨雨 最后被割倒 再把血汗的籽粒 挂在老屋黑黑的屋梁上 谷子 从早晨开始 磨镰的声音就把我的耳朵叫醒 穿过田野 土地潮湿而又肥沃 谷穗金黄而成熟，点头哈笑 清凉的太阳 顺着少女的发梢升起 沉甸甸的谷穗 被一镰镰揽进她们的怀抱 美丽的少女像美丽的秋天 让我联想起一幅淡黄色的油画 一枚谷穗在喊 收获过后的田野上 一枚谷穗的喊声 让草垛和土地感觉到秋意浓浓 站在人生的田野上 我是一个孤独的谷捆 没有人把我装上车带走 没有人逼你在这块土地上生长 就像这一根根无怨无悔的谷子 我耐心地等着，秋越走越远 秸秆空荡，田野空旷 荞麦 村北的田埂上 比坡地更瘦的荞麦 在风中，浅浅地笑 荞麦见我来了 就点头弯腰 细声细气的荞 亲密地都说了些什么 不远处，我看见风 在摘树上的果子 它的悄悄话，羞红了 苹果的脸 葵花 她是乡村的好女子 她金黄的花冠来自民间 出自一双粗糙的农民的手 灿烂但不是颜色 高贵但不是精神 她只是把根深深地扎进土里 她深情的眸子总是迎向太阳 她沧桑的眸子只能迎向太阳 芦花 漫步田野 不知不觉，已到村南的池塘 池塘的水，随风鳞纹银光闪动 池塘边的芦花似猫爪，随风雪花飞扬 我轻缓地脚步，踏进芦花 芦苇以流动的姿势，向我叙说 对池塘忠诚不渝的爱情 池塘是整个村子里的生命之源 透过芦苇唯一的窗口 记忆中的那些鸟儿一只只飞走 留下的声音是凝固的音乐 缘于村里池塘的水 我在他乡漂泊，从一域到另一域 在风中萧萧瑟瑟 在雨中淅淅沥沥 信守无言的承诺 我开始熟读生命，眷恋家乡 每根芦苇都长成很瘦的风景 在我眼前随风摇曵 野菊花 当田野里百花凋零 你傲然绽放在霜降的季节 把温馨带给空旷的田野 你是茫茫夜空 一枚枚绚丽的礼花 你是盏盏灯光 照亮窗口的花魂 你不与姹紫争艳 不畏霜降，淡泊一生 你不与群芳争香 冰清玉洁，暗香浮动 而我，会不会拥有你 冰清玉洁之肌 超凡脱俗之气 哪怕只有你的清香 即使不能 我满心的泪水和一腔的热血 也要洒在滋养你的泥土里 野鸟 漫步田野，惊动路边的野鸟 几只飞起来了，几只躲草丛了 头顶，掉落的羽毛 像一个原始的笔 在几声尖叫里，写出一行死寂的字 它们弱小的身子，忽上忽下 在田野上空飞行，或者转身 拍着翅膀在路旁的树枝停顿下来 田野的机器声，有时惊走神秘的野鸟 扑棱棱飞过池塘，栖息在苇杆上 它们可能衔走了高粱地里的火焰 角质的喙叩开了黄昏展开的孤独 一片一片，落下来一些细小的声音 密集的虫子携带着萤火 和着池塘里青蛙发出的鸣叫声 在大地上，给我留下了 难以言说的空旷和久违的心情 背一捆青草回家 泛着灰色的日头 在齐腰深的豆地 大把大把薅草的声音 像野鸟在河边嗞嗞饮水 一直围绕在身旁的菟丝 比纠缠母亲的孩子还要淘气 我背着一捆青草回家 夕阳坠向天边 羊群和着白雾，慢慢隐去 路边的孤树 一直退到落日身边 田野劳作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我走过村里的每一寸土壤 看到田野里善良的人们在时光中 相恋，守着一代一代轮回的大地 秋天的田野，夜暮降临 鸟儿栖落家乡 我要作为一个自由的人归入大地 这是我能够送给时光的礼物 也是命运对我的恩赐          2020-10-20 19:31: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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