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良心的重量

良心很重，尽力就好！

2013年2月，时任十堰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张忠斌，在《人民法院报》撰文“良心就是心中的法”。

他讲道，一个良好的制度只能约束法官的外在行为，却无法规范法官的内心世界。

人的内心世界岂止无法规范，更是变幻莫测，不可窥探。

甚至，自己都无力掌控自己的内心。

时隔七年半，2020年10月19日中午，张忠斌在办公室自缢身亡，时年53岁。

官方通报中讲，据了解张忠斌同志身患疾病，长期服药。

经公安机关现场侦査、调査，排除刑事案件。

“知天命者，知己为天所命，非虚生也。”

按常理，50岁的人经历了坎坎坷坷，心智最是成熟，能够豁达看待得失成败，可究竟什么原因让他走上不归路？

病，一种足以杀人的病。

这个年龄、这个职业、这个身份，最是风光，也最是孤独。

人与人之间坐的距离最近，可心与心的距离却最远。

嘴上讲的话都很动听，可有多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久戴不卸的面具，闭不透气的孤独，会让人压抑、烦躁和无助。

张忠斌眼里，法官应该是“文化界的巨人”“慈父般的人物”。

他认为，自己有幸选择了法官这一职业，就应该耐得住清贫，守得住寂寞，以虔诚之心对待法律，以仁爱之心对待苍生。

耐清贫、守寂寞，这是为官从政最艰难的修行。

若是文如其人，言出必践，于虔诚对待法律、仁爱对待苍生之外，他似乎独独少了对自己的关爱和顾怜。

做官先做人，不是做一个无暇的圣人，而是做一个有血有肉、情感饱满的凡人。

既然是凡人，就不是清规戒律下的木偶。

而是有进取也有妥协，会嬉笑也敢怒骂。

做官不可太用力，万般无奈就放下。

凡事不能过于较真，也不能太当真。

只有这样才能突出重围，自我救赎。

否则，千钧良心空悬，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中国历史上，有不畏死的传统。

但这种牺牲往往附加条件，那就是“士为知己者死”！

为知己而死，有殉道的壮烈，方死而无憾。

可是，现代社会很多人之所以选择轻生，恰恰是由于内心缺少心灵的耕耘。

没有人性滋润，再好的良药，也除不掉病根。

还有成都大学的毛洪涛书记，告别这个世界之前，外人只看到他们拥有的权位和声望，然而谁能洞悉他们的脆弱与孤独？

实际上，这条不归路他们已经身心俱疲地走了很久很久。

张忠斌笃信雨果的一句名言：对于法官来说，唯一的权力是良心。

可走出法庭，他还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

拨开职业信仰的浓雾，或许他会更加热爱这个世界。

每个人又何尝不是，良心很重，尽力就好。

除了是非，还有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