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到达黄经210度 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 北宋祟宁三年(1104年),宋徽宗颁布了一则禁令:元祐党人子弟不得在京城居住。 因为这个诏令,一位史上著名的才女被迫离京。 身为元佑党人李格非的女儿,李清照虽然已和赵明诚结婚三年,且公公赵挺之也是高官,却还是被迫遣离京城,回到原籍明水居住。 徽宗的诏令十分苛刻——即使节日也不许党人子弟擅自回京,于是这年深秋,孤身在外的李清照给赵明诚寄了一首【醉花阴】,委屈地述说伶仃之苦。 【醉花阴】 李清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那年李清照不过21岁。 年轻的李清照自然不知道,这阵秋风,比起将来的狂风暴雨来,真的是要温柔多了。 大概在同一年,彭城人刘蒙编成《菊谱》,这好象是最早记载观赏菊花的一本专著。 霜下,菊有黄华。 ▲ 任淡如摄 但菊花要拍得好看,着实不易。 远不如它的名字来得有趣。 清人富察敦崇的《燕京岁时记》里引《日下旧闻考》,里面列了133种菊花名字,远超过刘蒙《菊谱》的35种,里面有蜜连环、银红针、桃花扇、方金印、老君眉、西施晓妆、潇湘妃子、鹅翎管、米金管、灯草管、紫虎须、灰鹤翅、平沙落雁——你能想象吗,竟还有平沙落雁、玉楼春晓二支古琴曲名。 我初时看到,真是目瞪口呆啊。 很多年前,我偶尔还写些小说,写过一篇《重阳》,其中有一段是这样的:
和古人比起来,我的脑洞,实在太小了。 然后,我也种菊,可惜种得不好,时常需要“勤换花”。胜在有毅力,常换常新,我的花儿们,时常需要向隔壁邻居点头打招呼说:“你好,我是新来的……” 当然,也有很多坚持活下来的,比如五爪金龙,蓝雪花,茶月季。 ▲ 任淡如摄 私塾的露台不大。我其实很想再种点紫藤,梅花,会结小桃子给我吃的桃树,以及自给自足的辣椒、番茄,但我自己也知道:“你看还种得下吗!” 于是,清人余省的《种秋花图》,着实地让我羡慕了。 清 余省 种秋花图 余省是乾隆朝画师,据画上的题记"右种秋花之作,命以诗意为图。时乾隆丙寅初秋御笔",这是清乾隆十一年(1746年)所绘。画中童子正给一园的秋花培土、浇水,大概是“洒然片刻闲,花事聊收拾”。 这样的东篱下,黄昏后,霜降是极美的吧。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里说: 霜降,是九月中的节气。此时季节肃杀,天地之气由露水凝结为霜。《周语》中说,天空中驷星出现,霜便自天而降。
霜降有三候。 ▲ 任淡如摄 初候,常见豺狼将捕获的猎物整齐地摆放于地而食,好象在祭天似的。
二候,草木的叶子渐渐枯黄,风一来就吹落了。
三候,寒气愈发凛冽,虫子都渐渐进入蛰伏状态,进食很少或不再进食了。
这时节,正合采得黄花作枕囊。 南宋诗人林亦之自述说,自己闭门读书二十年,弄得老眼昏花,秉烛夜读,竟连虫、鱼等字也分不清了。后来睡菊花枕,居然又能读蝇头小字了。因此,他作《菊花枕子歌》曰: 故人所说菊花枕,似把冰丸月下饮。 秋水一双明炯炯,数在青囊第一品。 同时代的陆游,也喜欢在秋天采菊缝枕,他的《老态》诗里说:“头风便菊枕,足痹倚藜床。” 63岁那年,有人送来菊花缝制枕囊,他触物伤怀,写了两首诗: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菊花枕做起来也简单,缝个长方的布袋子,三面缝合,取晒干了的白菊花、绿豆皮、荞麦皮、桑叶和决明子等装进去,缝合最后一面,外面再装上枕套便是菊花明目枕。 我以前做的时候,还会放薰衣草,非常的香。 只是要注意,白菊不是野菊花,野菊性凉,不适合作药枕,不要随意把山路上采的野菊晒干了装进去,本草中并无野菊花作枕的条录,适合做药枕的是黄菊或白菊。 这样做好的菊花枕,大概总可以用个半年左右。 霜降是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 如此,在从秋往冬的夜里亦有隐约的菊花香,清苦又冷冽。 ▲ 任淡如摄 ▼ 作者:任淡如 本文为菊斋原创文章。欢迎个人扩散、转发,公号转载请联系我们开白授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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