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教师节，送礼还是不送礼，这是个问题

教师节，送礼还是不送礼，这是个问题

文/蔡朝阳

明天周一，9月10号，就是教师节了。

对有一部分家长来说，这是个挺头疼的节日。头疼在哪里呢？就是，究竟要不要给老师送礼。

不止一个家长，来问我，阿老师，你看，要不要给老师送点礼？有小学生家长，也有幼儿园家长。

谢谢信任。但说实话，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因为一时一地情况不同，我冒昧给出建议，要是文不对题，恐怕也会贻误您家的教育大事。

说实话，家长有送礼的这个念头，我很理解。

自从娃上了幼儿园，跟老师之间的关系，就成了头等大事。如何维系跟老师之间的关系呢？除了班级微信群里随时附和，表示老师英明之外，那些口惠而实不至的东西，真的很令人心虚。班级微信群也真是一个奇葩性的存在，我们可以日后再吐槽。今天先讲要不要送礼。

娃都是亲生的，一谈到孩子，舐犊情深，护犊心切，怎么表现我都理解。尤其是，这个世道，彼此的不信任加剧，我们怎么知道，在漫长的一个白天，娃在学校是怎么度过的呢？尤其是幼儿园与小学的孩子。

我跟朋友谈论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这代70后念书时，都是自己走路上学放学，而现在的娃都要接送。朋友说，这是退化。我觉得这位朋友所见颇谬。

我们以前上学，多在周边社区，是一个不那么现代的熟人社会，娃自己上学放学，那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而现在呢，至少，这个熟人社区，已经消失了。

好了，你怎么保证，在这个非熟人社区的学校里，你的娃会像被熟人社区那样对待？

基于彼此的不信任感的加深，家长的担忧在于，万一孩子受点小委屈，给你穿个小鞋子，我们家长又不知道的。

此外，阿老师你不是说嘛，孩子跟学校的关系，就是人质与绑匪的关系。总要贿赂一下，此外，我们又能做什么？

有一万个理由支持你给老师送礼。

尤其是，对于教师这个群体，请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个群体，就跟社会上任何其他群体一样，不一定当了老师，就成为了道德高标。教师这个群体的普遍职业素养，不高于 任何其他行业的平均素养。我也不认为存在一种东西，叫做“师德”，这个德行会远高于当下的任何道德基准。所有的师德，都是对教师个体的道德绑架。

所以，何处有贪腐，教育这个系统内必然也有贪腐。就个体而言，你要敢送，自然人家教师也敢拿。

但同时，就像这个时代还是有某些底线一样，你也不必要把老师都想成贪官污吏、豺狼虎豹。绝大多数老师，都是跟我们一样平平常常的人。在系统内，体制的刚性力量，对教师个体的塑造，远远有效于道德对这个人的自我约束。

但同时，教育这个行业，跟别的行业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教育是基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的，交流必然会发生情感。所以教育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由情感触发的事业，一旦师生互相认同，老师对学生就开始护犊子了，当做自己人一样看待，你送不送礼，都无所谓了。甚至，为了这些个老师所喜欢的孩子，老师甘愿付出，无怨无悔，这也是事实，所在颇多。

当然有老师会暗示家长送礼。多年前，我亲戚家孩子的班主任，在孩子刚上学时，隔三差五给家长打电话，历数这孩子不乖，亲戚深以为苦。后来有天，亲戚终于想通了，上门送了水果，送了超市卡。第二天开始就不打电话了。

我还认识一个剽悍的班主任。校门口报亭的老板，每逢教师节左近，我去买报纸的时候，他就对我挤眉弄眼的，说那个谁谁谁，每天都有人开着车来送东西，你们做老师油水真多。但是，也就只有这个班主任收到一车车的礼物，别人我是没见过的。

班主任，大概是世界上最小的主任了吧。《放牛班的春天》里，那个校长骂马修，那个小小小小的，不值一钱的学监，连P都不如。但是 ，看多了宫斗剧，我们就有可能把班主任弄成最大的官。权不在大，在于会不会弄权。碰到会弄权的班主任，那么，恭喜，你中奖了。乐此不疲的班主任，管了50个孩子，就像指挥着千军万马。据说这些班主任都会有一个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着孩子爹妈供职单位，担任职务，有何特长。若要派遣，一通电话，谁敢不赴汤蹈火呢？

但以上都是个案，同时，一定会有一部分老师叫屈，面对教师节这样的鸡肋节，除了享受“节日一日捐”之外，什么好处也没捞到，还平白惹了一身骚。相信这部分老师占的是大多数。

但我在想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家长们对送礼这件事恨之入骨，却又趋之若鹜？尽管我还是认为，不送的，会远远比送的人数多。

这真的不是师德修养的问题，也不是家长惯的。实实在在是因为，当下，家长缺乏安全感，缺乏信任感。因为，没有很好的沟通、制衡的机制。

这不是教师个人的道德问题，也不是单个家长的道德问题，而是整个体制内教育的结构问题。

比如，在孩子与学校的力量对比中，孩子总是处于弱者的一方，而家长个体很难去介入到学校教育。

比如，信息的封闭，你不能知道孩子们日常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你知道的消息是极其稀少的，而你的反馈渠道也是不够通顺的。

比如，在中国，由于天地君亲师的传统，教师被赋予了一定的威权，而普通的国人，总是认同这个威权，而忽视自己应该得到的平权。

再比如，由于教育投入的不足，教师负担了极为繁重的工作，以一敌多，难免会有简单粗暴的时候。

说到底，在这个互害的制度设计中，教师个体是被裹挟的，家长也是被裹挟的。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家长选择花钱买心安，我也相当理解。

但我们如果把批判的矛头指向教师个体，我也要为这些教师叫屈。因为，我们恰恰忽视了造成这个现状的根源。

最后，我来坦白一下，我在中学里做过整整20年教师，也收过一些礼物，其中有几样，至今珍藏：

一个是一张我的铅笔肖像画，有个可爱的小男生上课开小差，给我画的。

一个是一位小女生高三毕业前送的，一个V字仇杀队的面具。

还有一个是一件T恤衫，上面印着一句英文：I was born intelligent,but education ruined me.

我辞职之后，做了一个叫做白鱼文化的公司，其中我们着力做的，有一种面向小学生的创意作文课，叫做“自在文章写作课”。这是一种教育服务产品，不用给老师送礼，我们就把最适合孩子们的写作课，用孩子们最乐于接受的方式，呈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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