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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隆沟里的芒域贡塘王朝:女活佛的荣耀之巅

 白发布衣cexroq 2020-10-23

2020-10-23 · 白发布衣的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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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声明】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家乡特色签约账号【 白发布衣的藏地读行】原创内容,独家发布在网易号,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吉隆沟里的芒域贡塘王朝》第七篇

       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真正的牛人不是活得久,不是嗓门大,而是三百年后,照片依旧挂在墙上。”

  赤·杰索朗德一生政绩卓著,他的画像是不是挂在墙上不好说。不过他的一个举动,却让现在吉隆的信众们都还记得。

  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赤·杰索朗德王位来的曲折,这种曲折也算成就了他一生的伟业。

  不过作为心里有压力的君主,他也需要一个疏解的渠道,佛教就是个最好的选择。

  尤其他的外祖父(羌巴大元)还疑似有过灭佛的举动,这种情况下,礼佛就更是个收敛民心的手段了。

  于是,在杰索朗德的一生中,便有了大兴佛寺、礼贤高僧的行为。

  藏历土蛇(1389)年,杰索朗德迎请伏藏大师贵顶坚来到贡塘,并将芒域日俄白巴的寺庙庄园一并供奉与大师。

  为了能让这座寺院名标史册,他还将译师博东堪庆·扎巴坚的三世祖

  藏历铁马(1390)年,杰索朗德兴建了带有辩经场,并有16个扎仓的大寺院。

  为保持寺院的贡奉,他将自己庄园的主殿改建为乌孜大殿,自己则搬到普通房屋内居住,并免除了各扎仓所属庄园的赋税。

  这座以博东堪庆扎巴坚参为法主的寺院,第一次在贡塘设立了冬夏两季辩经的常例,并成为博东派后世的传藏之地。

  据说,即便是犯有杀身之罪的犯人,只要逃进寺院大门,便都可以得到免死的解脱,故寺院取名为塔巴林(意为解脱之地)。

  赤·杰索朗德于1404(第七饶迥木猴)年谢世,第三位由尼僧所生的王子赤·拉旺坚赞继位。

  拉旺坚赞在弘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为扎西果芒寺新修了密宗殿,用金粉书写了《甘珠尔》和《丹珠尔》的全卷。除了此之外,他还为扎西芒果寺增设了密宗跳神所用的法器、面具、牦牛造像空壳等道具,跳神仪轨成为了贡塘佛事中的固定仪轨。

  这种宗教仪轨最终发展成了“古突羌姆”跳神舞蹈,而拉旺坚赞也被奉为创始人。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使其名标史册,他最主要的功绩来源于,继承了父亲对于博东派的扶护,迎请博东派的初祖博东·乔列南杰来到贡塘,拜其为上师。  

  博东·乔列南杰是14世纪西藏最为杰出的佛学家、著作家、诗人。

  作为西藏著作最多的学者,博东·乔列南杰著作无论从文章的诗韵形式、学识丰富、卷帙众多等方面来看,在西藏、乃至整个世界都可以说是空前少有的,因此他受到藏族学者们发自内心的赞颂。

  拉旺坚赞将他请来,全力供奉他讲经著述,据说博东·乔列南杰在贡塘同时给20多位笔记官讲述不同内容,20位笔记官埋头苦记,而乔列南杰则挥洒自如,口若悬河般娓娓道来,条理清晰,内容不混,令世人叹为观止。经过努力,撰就了洋洋洒洒多达110卷的《摄真实论》

  不仅如此,拉旺坚赞还将乔列南杰的其他著述全部加以整理,形成了总计三百六十多部著述,号称藏传佛教大百科全书《博东大全集》

  以博东·乔列南杰为初祖的博东派,在其教派发展过程中,吸收了当时的噶当、萨迦、达布噶举、香巴噶举、希解等教派的教法精要于一体,自成一家。

  但在之后的悠悠岁月里,博东派在西藏日渐式微,今天能够看到的140卷本《博东大全集》,拉旺坚赞可谓功不可没。

  拉旺坚赞有两子一女,其中小女儿特别聪慧且心智坚毅。

  现在吉隆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有一年冬季特别寒冷,拉旺坚赞身染重病,药石用遍均不见效。

  贡塘的巫医们认为是邪神作祟,但他们法力不够,面对邪神束手无策。最后通过降神求助,得到神谕需要去请后藏的上师前来施法。

  但当时大雪封山道路断绝,此时上山无异于寻死。

  可拉旺坚赞的身体无论如何无法支撑到春暖花开,就在两难之时,小公主曲吉卓美站出来,对母后说:“贡塘民众各有家室,让他们冒险不是父王的心愿,两个哥哥是贡塘的希望,也不能轻易涉险,这件事只有我去最为合适,我愿意去后藏迎请上师。”

  随后,小公主骑马翻越孔塘拉山口,从后藏求来药石救了父亲。

  小公主坚毅,给拉旺坚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他迎请博东·乔列南杰来到贡塘后,便让小公主在乔列南杰门下。

  博东·乔列南杰非常喜欢小公主的聪慧和悟性,亲自为她举行了受戒仪式,并赐法名“贡确嘉姆”

  随后,她跟随乔列南杰游学前、后藏各地,学修经、律、论三藏,并受授诸多灌顶、及秘诀等教授,成为乔列南杰的心传弟子和明妃。

  在游学后藏的过程中,已是尼僧的曲吉卓美,遇到了生命中第二个贵人——唐东杰布  

  唐东杰布是香巴噶举派的高僧,不过真正让他深受藏族同胞爱戴的却是他在世俗民间的两种功绩。

  他是藏地铁桥的创造者,一生致力于架桥修路。据说他一生亲自架设铁桥50座,木桥60座,其中最著名的便是于1430年在雅鲁藏布江上首次建成曲水铁索桥,也因此藏胞们亲切的称其为“铁桥活佛”

  为了筹集修桥的善款,唐东杰布邀请了山南琼结县白纳家的7名姊妹,共同组成了歌舞演唱队。他亲自教授她们演唱自己创作的作品,把自己设计的各种款式不同的服装,装扮在这些美丽的姑娘身上,随处表演。演戏化缘得来的钱,作为修桥铺路的专用资金。

  这种歌舞表演形式使过去那种单一的跳神舞逐渐地戏剧化,表现手段也不断加强,并从宗教仪式中分离出来,形成了藏剧艺术的雏形,最终演变成了西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藏戏”,唐东杰布也是公认的“藏戏”开山鼻祖。

  曲吉卓美遇到唐东杰布后,向他请教香巴噶举派的教义,得到唐东杰布的亲授,得以悟证,密宗功法大成,据说此时便可施展种种神变,并能在青石上留下足印。

  曲吉卓美在密宗修为上飞速的进展令唐东杰布非常震惊,他认为曲吉卓美是空行母索朗真玛的第三世转世。

  在《桑顶·多杰帕姆活佛本生传记》中这样一段记载,他(唐东杰布)对曲吉卓美说:“你是索朗真玛的第三世转世,出生于藏王世家,你的名字应为吉尊·曲吉卓美,如果你住在上部地区(阿里地区),可享漫长的寿禄,但无法知晓将会有多少信徒。若你住在下部(卫藏地区),会有众多信徒,然无法预言你的生命之长短。”

  曲吉卓美回答道:“只愿福音广播,何虑寿禄短长?”[17]

  

  唐东杰布的认定,便是西藏著名女活佛多杰帕姆(金刚亥母)转世传承的缘起。

  多杰帕姆转世传承的认定,并不止见于《唐东杰布传》中,博东·乔列南杰的传记《博东班钦传》中也有类似记载,“在所有弟子中,最优秀、最殊胜、秉承护持博东密库者,就是却吉仲美,她就是瑜伽母金刚亥母的变化身……。”[18]

  我并不清楚这两位大德中的哪一位,最早认定了这一女佛传承体系。不过之后,这一世系传承的过程来看,唐东杰布似乎拥有更多的贡献,曲吉卓美的主寺羊卓桑顶寺是在他的资助下创建的,第二代多杰帕姆活佛转世灵童也是唐东杰布亲自认定的。

  但有趣的是,多杰帕姆的世系却一直都秉承着博东派教法。

  我们说多杰帕姆转世传承是西藏最著名的女活佛转世系统,主要是因为在西藏男活佛传承众多,据清朝的统计,登记在册的活佛便有两千多人,但其中女活佛传承却是寥寥可数。

  而由曲吉卓美为初祖的多杰帕姆传承,是其中唯一拥有十三世达赖喇嘛亲自册封“大呼图克图”称号的传承,这一尊号在整个西藏也只有十位活佛得此殊荣。

  说起多杰帕姆传承的上朔,我依然有些地方搞不清楚,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唐东杰布认定曲吉卓美是索朗真玛的转世三世,也就是说前面还有两位转世女活佛。

  前面这两位转世活佛分别叫空行母索南旃玛女活佛,第二世为空行母索南贝旃活佛。

  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到了曲吉卓美这个三世活佛就嫁接到多杰帕姆转世传承上去了,成了多杰帕姆一世了。

  而且,认定曲吉卓美是索朗真玛转世是唐东杰布,等到曲吉卓美去世后,弟子们请教唐东杰布她是否会转世的时候,唐东杰布说到:“她会回来的”,并亲自指认出生在工布地区的吉尊·贡噶桑姆为多杰帕姆的转世二世。

  这种嫁接世系的现象,在西藏的转世历史上确实比较少见,不过说到曲吉卓美前两世的活佛传承也真不是凡品,这个转世传承一直可以上朔到莲花生大师的时代。

  当赤松德赞将莲花生大师迎请到拉萨后,莲师认为赤松德赞的王妃卡尔钦萨措嘉是智慧白空行母的化身,请求藏王能以她启开密宗法门。

  赤松德赞遂将爱妃卡尔钦萨措嘉及五种顺缘物,奉于莲花生大师。莲师在桑耶青浦(今西藏山南扎囊县境内),为卡尔钦萨措嘉剃度受戒,成为藏传佛教史上的第一位女性出家者。这位值得纪念的西藏第一尼僧,随后一直跟随莲师修行,成为莲师的明妃。

  需要注意的是赤松德赞的妃子,出家成为莲花生大师明妃的不止卡尔钦萨措嘉一人,另一妃子曼达热哇也是莲师的明妃。这三人后来因为道法高深,成了宁玛派供奉的“佛母三尊”。

  王妃卡尔钦萨措嘉(益希措嘉)出家后,得莲师亲传全部密宗道法,莲师曾言之为“与吾等同者”。

  当时便以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著称于世,为藏传佛教史上的第一位女性密宗大师,据说,还曾参加了著名的佛苯之辩。

  也因此,她除了被后世宁玛派尊为“佛母”之一,还被认为是空行母和金刚亥母语之化身加以崇奉,被宁玛派的许多高僧大德奉为本尊佛母进行修持。

  但不要以为有了赤松德赞莲花生这两大支柱,一切便可以顺风顺水。她所处的时代正是佛苯斗争白热化的时期,赤松德赞去世后,本教势力强劲反扑。

  益希措嘉也被本教势力驱逐到后藏地区,但她并没有因此消沉,她在卡热雪山广收弟子,传播密法。以至于该地由此得名“觉摩卡热”,即“比丘尼之卡热”。

  后世,觉摩囊成为西藏地名(今西藏日喀则地区拉孜县境内),藏语即“比丘尼之里”,藏传佛教的觉囊派觉囊寺,即由此地得名。  

  公元13世纪时,因为政治和宗教的双重需求,噶玛噶举派首先创立了活佛转世制度。一时间,活佛转世成了一种时尚,大量的活佛转世传承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在西藏各地。

  就在男性“佛”和“菩萨”化身纷纷涌现之时,能顶半边天尼僧们也不甘人后,各种妇性的“佛母”,和“女菩萨”的化身成为了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女性转世传承中,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金刚亥母,即多杰帕姆佛母。

  这位第一次化身出现在赤松德赞王妃身上的佛母,成为了女性活佛转世的主要基础神祗。

  在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博东派等诸多教派中都涌现了她的化身转世,一时间以她之名传播的信仰蔚为大观。

  藏传佛教尼僧转世传承中所供奉的金刚亥母拥有身、语、意、业等化身,这些化身在各个教派中转世传承,但其中大多数的传承都没有延续至今,其中多杰帕姆转世世系却顽强的沿袭了下来,并成为最重要的尼僧转世传承。

  我们之前介绍的索朗真玛世系多杰帕姆世系都是金刚亥母“语”的化身,所以也不能说唐东杰布胡乱安排世系传承。

  公元1440年(藏历第七绕迥金猴年),曲吉卓美按照按照神示来到羊卓,即现在的浪卡子县

  在羊卓万户长南卡坚赞的资助下,于今羊卓雍湖南岸的白地地区,传说中的空行母聚集地,创建了桑顶寺,意为如愿法台。

  曲吉卓美成为了桑顶寺第一任堪布,并驻锡此地。

  当时的桑顶寺是一个只有六名僧人的小寺院,寺中供奉着羊卓万户长出资修造的博东·乔列南杰像和唐东杰布赐奉的蛇心檀香木瑜伽母像。位于羊卓雍错南岸的小型寺院和教派传承,在西藏的悠悠岁月中顽强的传续了下来。

  这个以贡塘公主为始的世系,至今已经传至十二世,成为藏地最著名的尼僧转世传承。

  当你在羊湖北岸流连,沉醉在湖天一色的云影之中,可知南岸寂凉宁静的山岗上,桑顶寺煨桑的青烟中依旧保留着博东·乔列南杰唐东杰布神韵,以及贡塘小公主不变的微笑。

  参考书目:

  [1] [3][6][10][14]、西藏通史-松石宝串;

  [2]《走进藏传佛教》_王尧;

  [4][5]、西藏下部阿里芒域孔塘王城及其重要建筑遗址的历史考察_夏格旺堆;[7][8][11][19]、贡塘往事钩沉_欧啦;

  [9][15][16]、《贡塘世系源流》_噶托仁增次旺罗布;

  [12][13]、蕃尼边境的贡塘王城_吉隆考古行记之二_霍巍;

  [17]、《桑顶.多杰帕姆活佛本生传记一、历代转世及.桑顶寺简史》_桑顶·多杰帕姆扎·图登朗杰著_德康·索朗曲杰译;

  [18]《珀东班钦传》_恰白次旦平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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