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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特写:锅炉工陶

 退休老刘日记 2020-10-23

  《锅炉工陶》(随笔)

  文/刘新吾 文/刘新吾

  陶是学校的锅炉工,人称陶县。个子不高,又黑又瘦,三十岁不到,一眼看去却有四十岁的样子。陶为何被称作县,无从考证,反正自我进入学校,教师和学生都叫,我也就叫了。

  陶本是乡下人,父母健在,因怕受农民的苦,就在一亲戚的推荐下,干上了现在这份工作。陶对工作特别负责,学校对他的待遇也不错,既开他工资,又免费让他在学生灶上吃饭。

  我进校时,听老师们说,陶对老师们给他的剩饭剩菜从不在乎,只要你敢给,他就敢吃。尤其是手抓羊肉、红烧肉之类的,他从不拒绝。我有点不太相信,直到后来上灶吃饭亲眼见了,才无话可说。

  陶烧锅炉,也兼做其它一些杂务。学校的领导,谁也能使唤。领导们的办公室离锅炉房好远,每天早晚两趟的开水,非陶莫属。领导们家里的事情,不论红事白事,陶跑得比谁都勤。

  一次酒后,校长说起了陶,如果学校的老师,都象陶那样就好了。当时我也是一时多嘴,说真成了这样,这学校就完了。校长听后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

  陶好酒,学校家属院内谁家设有酒场,陶逢场必到,只是他自己似乎也知道,老师们大都嫌他,因此他喝酒从不猜拳,别人让他怎么喝,他就怎么喝。

  有时进了门连杯子也不端,接过盛酒的盘子,三下两下了事。人问:“喝好了没有?”答曰:“喝好了。”而后飘然而去。

  陶喝酒,也有失算的时候。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跟隔壁的一位爱好书法的老师喝酒闲聊。陶来了,我说喝几杯?陶说喝了就喝。

  我说用杯还是用盘子?陶说就用盘吧!我先斟了一盘,陶一饮而尽。同事问:“好了?”陶说:“再来一盘吧!”我又斟了一盘。陶说:“好了,我要走了。”说着就出门。

  没想到这回陶却是出门得快,进门得更快。原来他进门喝酒时,自行车放在门上没锁,只两盘酒工夫,车子就被人偷走了。

  陶的这辆车子八成新,购车时一半的钱还是借的,这会儿钱都没还清,车子就丢了,气得陶第二天一大早,就喊遍了全学校。

  陶个子小,人又老相,说不上媳妇。后来在父母的催促下,经人介绍和一位有小儿麻痹腿疾的女子结了婚。刚开始时,倒也和睦相处,很快就有了一个女儿。可惜时间不长,两口子就经常噪噪闹闹。

  陶爱喝酒,他的媳妇不让他喝,说他跟教师们不是一个档次的。陶不听,媳妇唠叨的次数多了,陶就开打,且一次比一次狠。

  有几次,我亲眼见到陶边打边骂:“老子白养活着你,你还想管老子,我和老师们一起喝酒,那是他们看得起我!”

  陶没上过学,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文化水平,领工资时,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只好盖章子。没上过学的陶,在学校里耽的久了,居然在批评不按要求打开水的学生时也头头是道的。

  有一段时间,陶的开水烧得温度不够,有老师说:“陶县,你怎么只烧七十度的开水呀?”陶大大咧咧地回答:“学校只给我七十块钱的工资,我就只烧七十度呀!”问话的老师竟无话再说。

  一次总务主任和陶开玩笑:“陶县,校长的事你为何跑得那样勤,我的事怎么就不行了?”陶笑嘻嘻地说:“因为校长给我发工资啊!”总务主任只好调侃道:“这家伙,倒是目标明确,中心突出!”

  现在我已调离了这所学校,但陶有一次酒后的一句话,却让我念念不忘:“别看我是个烧锅炉的,就是文凭低些,如果能弄个本科,高三语文我也能教。”当时在场的老师哈哈大笑,过后倒也觉得言之有理。


  刘新吾:中学高级教师。自由写作者。省作协会员。在市县内,有几枚头衔,比如说主席、副主席、副会长、副社长、副主编之类。市政协委员,县政协常委。不过,后面这些,都是临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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