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卜玉霞散文 荷

我爱荷，爱的无怨无悔。

我们村子的西边是有一条河的，我们叫它西河。小时候，西河的水是清的，水里游动着小鱼，还有各样的水草。也有少数的荷花。我有个小小的秘密，我知道那个西河里头的水是甜的，我尝过的！ 

那是一个夏天，我跟了几个婶婶姑姑挖猪菜回来，路过西河。也许是看到了小河的清吧，她么都用西河的水洗脸。我渴坏了，就在跟着洗脸的时候，悄悄地喝了手心里的水。真的很甜啊。

这般清的水，这般甜的水，不孕育几朵荷花似乎是天理难容呢! 

那条河很长，从南头到北头，弯弯地爬啊，爬啊。爬到爬不动的地方，就拐个弯，向西供出一块来。那个地方就是荷的天下了。仿佛专门为着荷留的。那个地方，柳树最粗，也最密实。它们将发梢垂到水里去，不知道是看荷呢还是看自己的影子呢。

我记不清荷的模样。只记得那些肥硕的荷叶罩着清凉的河面。有的河面没有被荷叶罩住兀自飘着细小的浮萍。我曾经伸出小手，试图打捞那些荷叶，但是够不着。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呵斥声就会响起，而我，再不敢靠近小河一步。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秋天。 

在秋天，村子里有半大的孩子，用废旧的轮胎做了圆的小船，他们就盘腿坐上去。双手为浆，他们划到荷那里去，采得莲藕。每每这时，我总是巴巴地望着，望着。

再后来，西河里的水变得浑浊起来。有一年，河边上飘起很多白的死鱼。又过了几年吧，西河里就再也看不到荷花了。甚至，连水草都没有了。那河水，是一片浑浊的污白。连鱼都没有一只了。

周敦颐说荷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不知道，荷可是被人玩过，才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么？周敦颐还说荷是出淤泥而不染，是了。我记得那条河，我的父亲曾从里边捞出很多的淤泥出来，是黑灰的一片，泛着臭气。那些东西下到田里，是上好的肥料。养育荷的那片风水宝地，没有哪个敢去挖淤泥的。然而，那里的荷却是没有了。周敦颐又说，荷是酌清莲而不妖。曾经的西河，是怎样的一潭清莲哟，荷经过洗涤，卓尔不群，飒爽英姿。风来，她舞，风隐，她静。她在柳树的荫里默着，任蜻蜓飞，任燕子舞。

我想，再怎么高洁的品质，若是大环境坏了，能存得下去么？很多年，因为没有荷，我一直都落落寡欢。

去年，去姑姑家，在公路的一角水池里，有翩翩的荷叶在舞，有浅白的荷花在风中抖。我突然就有些哽咽了。荷啊，你终于是回来了。那旁的水草，漫过荷，仿佛荷的守护神。后来，我又惊奇地发现，更多有水的地方，竟然也有了荷的影子。

村子的东头，新开辟了一个荷塘，岸边竟然用水泥砌了，浅浅的荷叶漫过水泥的台面，露出探头探脑的调皮的模样。整整一池子的荷花，粉红的朵衬着鲜绿的叶，风中笑成一团团，一簇簇。我封闭很久的心花啊，也随着那开着的荷热烈列地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