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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玉霞：农村语文教师。教书，写作。文笔一般，教书一般，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存，生活。 ◆ ◆ ◆ ◆ ◆ 1 我是农村老师。我教两个班的语文。 真的，累。 我的办公桌很乱，就仿佛我一直被各种数据文字乃至于琐事装满的大脑。 开学快有三周了。对这届的学生，实在实在是无语。 我的办公桌 这一件事，我要写出来。用我素装的笔，写出来。 我讲课，讲的是什么，我忘记了。但是，那天，我所受的屈辱，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来，我总是安慰自己说，他，只是个孩子，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心智还不成熟。智商情商还不成熟，不到位。 ◆ ◆ ◆ ◆ ◆ 2 事情是这样的，我正在津津有味地讲课的时候，有个调皮的男生一直不老实。 他不听课，不仅如此，还骚扰两旁的女生。 我学生们读课文，他不读，看着左边的女生笑。我读课文，他不听，朝右边的女生吐舌头。我看到他的小舌头如弹簧般伸缩。我讲解课文，他不听，脑袋扭到后头去······ 我拿眼狠狠瞪视他，几次三番。他不时看我，仿佛示威一般：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你算什么？ “你，你，“我 说道，“你注意了，别捣乱！” 我说了几次，然而，这个孩子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我感觉到，他越发变本加厉了。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因为我的思绪被他打断，我的思路被他搅得乱七八糟。我一次一次整理自己的讲课思路，无奈再也整合不起来了。 ◆ ◆ ◆ ◆ ◆ 3 我皱着眉头，停止了讲课。 “你站起来，后边站着去！”我厉声喝道。 我是这样想的，让他到后边站着，一则是惩罚，二则我也好讲课，总不至于一个调皮的学生而耽误了其他学生。或者说，总不能人这个小东西殃及池鱼。他不想听课，别人还想听课呢！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去发展。 这个捣乱的孩子竟然是一动不动，就仿佛没有听见。 我有高声地说了几遍，可是，这个孩子仿佛聋了，依然是一动不动。眼神里满满的不屑。 我长长地虚了一口气，放下课本，径直走到这个孩子跟前。我不能在这些学生面前失去了做老师的威信吧。不然，还怎么管理其他的学生呢？ 我想把这个孩子拉到后边去。 ◆ ◆ ◆ ◆ ◆ 4 然而，这个孩子远远不如我想的。他就像一头倔驴，瞪着眼睛，鼓着腮帮，狠命地甩头，不断躲避着我，就是不让我拉。 我的倔驴脾气也上来了。我非得把他拉到后边去。 好在，他只是个初一的孩子，个子也不高，劲也不太大。我用了洪荒之力，总算是把他拽到了教室的后头。 他在教室后头站着，嘴里还咕哝着什么。 我拿起课本，准备讲课。他又说了几句。 我问同学们：“他说什么了？” “老师，他骂你傻逼！”有几个胆大的学生回答。 我脑袋嗡嗡直响，我感觉到胸部很闷。 我当着全班的面，再一次骂了人。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淑女。这个时候，我必须骂人。 ◆ ◆ ◆ ◆ ◆ 5 然而，我的骂声仿佛给这个孩子加了火了。我看到这个孩子仿佛气爆炸了。 他甩开胳膊，一抬手将拳头砸向旁边的门玻璃。 我幸灾乐祸，道：“你使劲，你使劲砸，反正砸烂了，你父母会赔偿的。” 之后，我又叫了几句，我说：“这事儿没完，你记好，这事儿没完。我他妈地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还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你记着，这事儿没完！” 我强压着怒火，把课讲完。 下课了，我把这件事报告了他的班主任。班主任一听，道，“啊？这还行？叫家长！” ◆ ◆ ◆ ◆ ◆ 6 孩子的父亲很快来了。 父子俩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我跟家长了解了一下家庭情况。 父亲母亲，两个都打短工。农村人，大多数都如此，他们没有正式工作，有的重点薄地，有的连地也没有。就这样，干一天赚一天。 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没有功夫也没有能力管孩子的。 我又向这位父亲说明了情况。 这位父亲看起来饱经沧桑。 他无奈地告诉我，这孩子，小学的时候老师们也管不了。且晚上从来不写作业。家里管也管不住。 我也表示深深的无奈。我甚至感觉到，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连书上的字也没多少认识的。不然，他就不会不听课去骚扰旁边的女生了。 这个父亲甚至还骂这个孩子说，你咋那么不要脸呢？人家都不理你，你干嘛去虼蚤人家。 这个父亲最后跟我说，就让他在初中哄弄完，之后，打工就成了。他也不是念书的料。 7 我把孩子的父亲打发走了，跟孩子约定，必须写一份检讨。不然不要上课。 第二天，我跟孩子要检讨。当时孩子不在，旁的同学说，哈，他肯定不写。 我心里说，要是这样，我宁可不上课，也必须好好教育这个孩子。 然而，他的检讨写的很好，且字里行间很是诚恳。 我于是原谅了他。 8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发现这个孩子依然是不听课，不写作业。我想，如果我跟他一直斗争下去，我绝对会是个失败者。况且，我还有很多别的孩子要管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就这样了，只要他不捣乱，不影响课堂秩序，想睡觉想发呆，就随他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我常常想起他的父亲，就仿佛看到了这个孩子长大后的模样。甚至我想，这个孩子长大后，不仅会长成他父亲的模样。之后，依然会有一个如他这般的孩子。 有很多事情，教育是苍白的，老师真的是无能为力。 后记：跟朋友闲聊，说起这件事，我总是有点面子过不去。开学伊始，让学生骂傻逼，实在是不光彩的事情，甚至感觉到奇耻大辱。可是，作为一个老师，又能如何呢？除了叹气，除了无奈，还能怎样呢？ 备注小孩年级，拉你入群，获取免费的小学资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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