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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美女如云，各具特色，但相似的人是有的，比如林黛玉和晴雯，薛宝钗和袭人。晴雯水蛇腰，削肩膀，不但眉眼长相，而且性格也有点像林黛玉。美是女人骄傲的资本，心高气傲大都因美貌。晴雯的美是有目共睹，连贾母王熙凤都称赞不已，但未必所有的美都让人舒适，有赏心悦目之感，她的口齿伶俐，两三寸长的美甲，却有点张牙舞爪，隐隐约约类似电视剧《射雕英雄传》梅超风的扮演者杨丽萍的九阴白骨爪。 《红楼梦》中许多人最大的相似处是身世都不好，失孤的比比皆是，晴雯也不例外，无父无母，从小被卖给贾府的奴仆赖大家为奴，属奴才的奴才，因伶俐讨贾母喜欢，当做礼物被送给了贾母，后又给了宝玉，几次周转，唱了一段公子与丫鬟之间折子戏。有些人天生伶牙利嘴，有些木笃拙笨，不全与地位出身有关，像贾迎春虽是小姐，却木讷。不过贾府的丫头都是聪慧的，服侍主子若手脚不麻利，没眼色连当奴才的资格也没有，如小红等都是机灵的丫头，无疑晴雯是其中最出色的。由于爱屋及乌，许多读者给晴雯戴了许多顶帽子，极尽赞美之能事，敢恨敢爱嫉恶如仇自尊自傲叛逆反封建，熠熠生辉，其实未必完全如此。 她可怜的出身是令人同情的，相貌出众令人羡慕的，可是她的言行举止处世为人就并非都让人接受喜欢。作为富家子弟，宝玉的出类拔萃独特性情，为纨绔骄奢淫逸的贾珍贾琏薛蟠之流不可同日而语，不单是林薛，接近取悦宝玉也是众丫头所梦寐以求的。从众小姐中，感受到诗书琴画高雅之美，而从众丫头中过多看到争风吃醋，尖酸刻薄，其中晴雯表现得尤为突出。红玉被排斥接近宝玉，“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因受了王熙凤的指使，就被晴雯指责：“你只是疯吧！院子里花儿也不浇，雀儿也不喂，就在外边逛。”幸亏红玉机灵不次于晴雯，否则又要受多少唇枪舌剑。晴雯紧接着又冷笑讽刺：“原来爬上高枝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我们是谁？不单是她们这些丫头吧，拉虎皮扯大旗，和宝玉连在一起。高处不胜寒，当宝玉的丫头也胆战心惊，时时得提防特别是同类的攻击挤兑。只许她说“我们”，不许别人说“我们”，背地里，只允许自己叫宝玉的名字，别人叫就成了野人了。袭人说错一句“原是我们的不是”，就引起晴雯的醋意：“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被撵住在表兄家，喝了一碗茶，不也说“那里比得咱们的茶。”，“咱们”比“我们”更亲昵。对待身份比她低的丫头，晴雯冷酷无情，“明儿我好了，一个一个的才揭你们的皮呢。”坠儿偷平儿的虾须镯，平儿袭人都息事宁人，晴雯竟雷霆动怒，冷不防欠身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向枕边取了一丈青，向她手上乱戳，不逊王熙凤拿簪子扎小丫头的脸。凤姐是主子，有资格权威惩罚下人，晴雯有何资格？二小姐迎春丢了珍贵的金凤对待下人也不是这样，黛玉对待紫鹃，湘云对待翠缕如同姊妹，都不似她有恃无恐这般狠毒。一个小丫头打盹，梦里撞了头，疑似晴雯所打，哭央“我再不敢了”，那种惊弓之鸟般的恐惧令人不寒而栗，连王夫人看到她骂小丫头，都看不过眼。晴雯是千里眼顺耳风，酷似焦大，好像洞察贾府所有的秘密。宝玉与袭人幸得无人撞见的云雨事，自诩什么也瞒不了她，也只有她对这秘史最感兴趣，黛玉还没如此反感，她却是揪住不放，无非是嫉妒袭人在宝玉心中的地位，害怕袭人超越他。看不上这种行为，清高保持自己的清白也不必时时拿来说事，“因为你服侍得好，昨儿才挨了窝心脚”。麝月服侍宝玉洗澡之事，并非偷偷摸摸，未必就那么严重龌龊，就她联想丰富，夸张渲染，添油加醋，“有两三个时辰”。纵然有那等事，为什么不指责罪魁祸首宝玉呢？宝玉更有责任，更应受到鞭挞。提防别人接近宝玉像提防贼一样，别人都是红颜祸水，唯她冰清玉洁而尽讽刺打压别人。看见宝玉拿了篦子为麝月梳头，冷笑道：“交杯盏还没吃，就上头了。”一句话，“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临死之前不也后悔，空担了虚名？追求平等，只希望自己高高在上，与宝玉这些主子平等，而与自己同身份的丫头却有等级贵贱之分。反封建，也没反过封建社会的三妻四妾，不还是希望为自己争得一个赵姨娘一样的位置？倒是红玉明白，看尽世尘，爱上清寒的贾芸，尤三姐更是清醒，“难道天下就没了好男儿不成？”自视甚高，嘲笑秋纹得到王夫人的小恩小惠，却心里渴望“或者太太看见我殷勤，一个月分出二两银子给我，也定不得。” 正像古人把眠花醉柳当作风流韵事一样，晴雯的“撕扇子做千金一笑”历来被津津乐道，可与褒姒一笑比美，和病补雀金裘成千古绝唱。这是贵公子俏丫环之间的挥霍任性，毫无潇洒俊逸美感可言。一些小姐宝钗湘云尚且辛苦做针线，也知生活不易，而一个出身贫寒的丫鬟竟恃宠而娇，恃美而横。如果以后成了宝玉的侍妾，不知会怎样变本加厉，绝不会像寇准的侍妾茜桃不但节俭，还能够劝诫主人挥霍：“不知织女萤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 晴雯无情撵走坠儿，她也被诬陷撵走，几个老婆婆竟齐声道：“今日天睁眼，把这个祸害精退送了。”可见晴雯不得人心。芳官与赵姨娘发生口角，她劝袭人不要管，一副坐山观虎斗，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她只在乎自己的存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谁没自尊？谁没人格？她争强任性，不知低调做人，身正影却歪了，被撵虽不是罪有应得，却是咎由自取，如果王夫人知道撕扇一事，肯定也会发怒。王善宝家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晴雯不也说“我还是老太太的人”吗，只是老太太并不能做她的坚强后盾，她所能依仗的只有宝玉，而宝玉却是个没有担当不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公子哥，金钏就因他的嬉耍而死。他可以放纵、容忍晴雯的刁蛮，关键时候却也不能阻拦被撵，虽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就觉得清爽”叫女孩高兴的话，但也说过“等我化成一股青烟，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令人寒心的话。人可以随性但不能任性，清高但不能自视，有个性但不能张扬，有傲骨但不能蔑视他人，得理但要饶人，无理不要强词。可以拒绝宝玉的亲昵“拉拉扯扯作什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宝玉说“你既知道不配，为什么睡着呢”，晴雯无法自圆其说，没有话了。要是别人，又会被她冷言讽刺，作什么鬼鬼祟祟的勾当。搜大观园一场戏里，她表现得有气节风骨，但要担负起可能严重的后果。刚烈的鸳鸯拒绝做大老爷的妾，不惜玉碎。她痛痛快快反抗权威，却没舍生取义的心理准备。披头散发见王夫人，就是无人暗算，也不会令主子喜欢。我行我素，拥有自我，就不必留恋只有两个石狮子干净的贾府。如果这样，才是真正可敬的。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便是晴雯的总结。恃才傲物如黛玉，可敬；恃美骄横如晴雯，可厌。晴雯这样针尖唯我独尊的人，遇见麦芒一类的人，会和她针锋相对，温婉的人，要么谦让，要么敬而远之。做上级，不留情面；做下属，敢顶撞，做同事，不让人；做朋友，难交心。 作者简介： 齐川红，河南新野人，诗文散发于诸刊物及网络平台 投稿须知
7.稿件在两个月内未刊登的请自行处理 第九十期：齐川红《张牙舞爪说晴雯》 扫描或长按图片识别二维码,感谢关注 (图片来源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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