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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忆打麦场||赵中岳

 河南文苑 2020-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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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忆打麦场

      五月人倍忙的农村,‘三夏’的帏幕徐徐揭开后,‘打场’就是一个可以用‘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分解的长镜头。团结,缘于集体的力量;紧张,是起五更,打黄昏,争分夺秒;严肃。是环环相扣,如流水线作业;活泼,为丰收的喜悦,人群的嬉笑打浑。不信吗?往下瞧。

          造场

      南风薰黄了麦穗,把‘小满’吹落到无垠的原野。喝罢‘临夏水’的杜鹃鸟为自己能发出‘光棍着锄’的叫声而激动的昼夜欢呼。‘晨钟’已于古刹无涉,它是生产队长敲响的。男女社员闻声而动,荷锄执镰走出吱呀、哐当、咕咚声异的门户,向预先约好的‘造场’地块的麦田汇去。

      这是年年‘三夏’的序曲。‘造场’地块的选择:麦子早熟、交通便利、离家较近、大雨不淹。

      天未亮,田疇上已是人影晃动,镰刀声嚓嚓。等东方显出鱼肚白时,人们已经将割下的小麦,拦腰捆成个,掂到地的四周,挥锄锛麦茬了。这时的男女社员恰如进入考场的学子,只是用的不是笔,他(她)们一锄锄,一行行地把麦根锄掉。欢声与晨曦同升共浓。

      当地内麦茬锛完,社员们回家吃早饭时,赶大车的已经为牲口套好耙盘,右手拉紧系于耙角上的撇绳,左脚稳站于前耙扇,右脚轻点后耙扇,左手握好缰绳,双眼平视前方,‘嘚’的一声号出,骡马就四蹄奋力的驰骋起来。刹那间,尘土由晨风吹起,‘造场’的大幕拉开。

      当耙盘将地内的坷垃耙碎,也把麦根上的土块荡净时,由老年人与小青年这些个辅助劳动力们就用竹扒子一下一下地把麦根搂成堆,分运至地边,备沤成粪肥用。赶大车的此时已经卸下耙盘,把牲口套到石磙上。磙框后面挂个长方形的木抹子,鞭子迎风一甩,就自我为中心地赶着牲口转起来,进退有序地从事‘造场’程序中的碾磨平压了。

      回家吃早饭的社员休息一上午,午后两小时,俗称‘晌午错’,就各自担挑一对水桶或者茅罐,向场地汇去。在场地一角,已经有井水顺水道源源不断地流进一个挖好的坑内。坑上横担一条两尺多寬的长木板,供人们踩上去延水用。

      场地一角,分布有四,五个日常行动麻利的社员,每人面前一只瓦缸,手持一只搪瓷脸盆。当挑水的社员把水倒进缸内后,他们再舀出来,一盆接一盆地泼在地面上。剰水是脚蹬缸倒,接着缸移。其间是天热水凉。少不得会制造衍生些欢声笑语,嬉笑嗔骂之类的,这就是生活。而紧随着泼场人员的后移,则是撒麦糠孩童的跟进。麦糠自然是上年的。撒布麦糠,是为‘造场’的第三道工序铺垫。

      日偏西时,赶大车的又把喂好草料的牲口套在磙上,将磙后面的木模子换为一束带穗的鲜麦秸,上压泥巴做抹子用。鞭声啪啪,马鸣啸啸,在人的牵引收放自如的氛围中,划起了圆。把变成泥的土地抹平碾实,为打麦子创造好硬环境与客观条件。

      场地一角,用几条长杉木杆搭成一座大人字形庵棚,供看场,避暑,关键时存放小麦麻袋用。在场地四周,每隔两三米就放一只盛满清水的瓦缸,上面分贴五色标语内容分写,‘提高警惕,严防火灾’,‘严防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防火防盗,不分昼夜’,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字样。

                   打       场

      起五更割麦子,是‘三夏’时节农民们的家常便饭。他们往往是在启明星尚未闪亮,就不用扬鞭自奋蹄地在‘光棍着锄’的欢叫声中,弹奏出镰刀唰唰的音付,让旷野上荡起田园奏鸣曲的主旋律。能看清麦茬垄时,就又及时依据寬窄行点种玉米了。

      割下的小麦。是大车拉进麦场的,也叫汽马车。那时代,汽车可是个稀罕物。拖拉机亦然。看场的起早将‘造场’时撒的麦糠扫净,割了一清早麦子的社员们在返回的途中,拐进场内摊麦子,也叫摊场。

      解开麦捆后,一把挨一把的将麦穗朝上,折一下半立好,直到全场盖完,以利日晒。此时,女劳动力回家做饭男劳力在庵棚内休息。约莫天过十一点,家中饭也做好的光景,男劳力起而转场。也就是将场内摊的麦杆用三股桑杈挑起翻个个,让日头晒另一边。此刻场上虽然不是刀光剑影,但因有桑杈翻舞,各色草帽晃动,自呈其热烈,热闹景象。

      农民的劳动。谈不上上流水线作业,但也环环相扣,夏争时啊!约莫午后两点,赶大车的就引领着他的牛驴骡马,现身到麦场上了。只是此时牲口拉的磙框的后面挂的是一只木鱼,和木鱼上扣的半圆形的石抹子,都是为小麦脱粒配载的。此刻,您如果细心的话,就会发现从‘造场’到打麦子,磙框后面的辅助物件已是三易,因需而换。你还能不为这些大老粗们的聪明才智而折服吗?也不知道有人为此程序申报过‘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没有。

      碾麦打场绝对是一个人欢马叫的惬意事儿。如果不是太疲乏的情况下,听听鞭手凌空一甩助兴的啪啪鞭声,在‘宁拉千斤车,不拉一寸土’的耕作程序中,拉滚是最轻的活儿。对于牲口们来说,尽管日常草是可以随便咀嚼的,但是,料是有定量的。可到打麦时,就没有这个限制了,面对麦穗,它们可以各取所需,大饱口福。只是鞭手和饲养员要随时掀起它们的上嘴唇查看,清理内存的麦芒余渣,以免发生口腔溃疡。

      小麦磙碾两遍后,社员们要再经历一个转场的过程。转罢场,除了生产队长发放人丹、薄荷片、十滴水外,生产队的保管员也会在送来凉茶后,紧随着送来起场汤,由豇豆滚或者绿豆煮,还有生腌的黄瓜菜与油烙馍。烙馍按人头分发,一人两张。这预示着紧张繁忙的起场活儿就要开始了。那油馍,有人吃不完,因为起场汤可以随便喝;也有人不舍得吃完,包好带回家里去给小儿女吃,毕竟生产队烙的油馍,油水大啊!

      用三股桑杈挑起碾压好的麦秸,侧拨一下,抖出内夹的麦粒,然后摞成堆。独挑或者三个人抬,在一阵呼啸中狂奔,运麦秸至搭麦秸垛的地方,在垛师桑杈的指挥下,送到垛顶,垛师挥杈一拍,麦秸一层层散落,这是打场中最热闹的章节。全场可以用的上‘山呼海啸’,‘万马战猶酣’来形容。

    接着,用掠扒的把漏下的麦秸掠起成行(这是个技术活),有后跟的四齿荊杈手拾取。只剰下麦糠与麦子的混合物的场面上,推木刮板的小青年如鱼得水,他们或一人推,或者一人拉一人推,在老农的指挥下,尽情地释放荷尔蒙,推送集中为一大堆。后面就是挥动竹扫帚清扫的以冀颗粒归仓的人们了。

                  扬场

      扬场,就是利用自然的风力,将麦子与麦糠分离的劳动过程。用双手拿起木掀,铲有东西后,前臂绷直,后手向下一压,依一定的角度将裹有麦子的麦糠抛向空中,。起初。也有用四齿荊杈向空中攉的。

      麦子落地成一条线,在打掠者竹扫帚的扫停点拨下,瞬间成为一条躺鱼状。扬麦子时的麦糠是不许过脊而落的,否则。打掠者就会用扫帚拍一下,以示警告。扬场时老手行家多站上风头,新人刚学者常立下风头。尽管还有草帽护顶,那些处于下风头者,在风与麦糠的戏弄中,配上流淌的汗水,其尊容是能够尽力朝滑稽处想像的。这自然也给劳动带来了乐趣,增添些笑料。劳动乃知人生乐,是否就源于此,可是要烦高人去考究了。

      趁风扬场,还是个不言而喻的活计。风小时用顺风锨,风大时用顶风锨。风停时人们就会呜呜叫着呼唤风。传说风婆的乳名叫‘五’,只要人呜呜一叫,她就会闻声现身,有时也颇灵验。自然真是个怪物。

      玉兔东升的时候,是打麦场上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此况足可以延伸到翌日的打场之前。人们在原野上歇息乘凉,那真的是天为盖,地做席的原生态。繁星眨眼,银河横卧,虫儿鸣唱,麦香四溢,‘光棍着锄’声此起彼伏。这是又一场‘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繁忙、流汗’的打麦前的静谧。

      在抢收抢种,龙口夺食的‘三夏’农忙中,有的年份,打麦子能够打到仲秋节前,青纱帐几乎没人的时候。真的那样,也一定有天公不作美的因素;少闲月的田家,就有吃生芽麦子之諛了。

              (镜嵩--赵中岳)

    2018.6.12.脱稿


   作者简介

   赵中岳,回郭镇人。字:镜嵩;自号:伊洛野老。系巩义市杜甫故里诗词协会会员;河南省老年诗词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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