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店剪发女||姚昌德

河南文苑 2020-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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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剪发女

作者：姚昌德

在民政局办公楼地下室有一个小理发店：屋子南北朝向，有点像窑洞，狭长阴暗，常年见不到阳光，白天以灯光度日，只有10平方大小空间。这里没有显眼的招牌、考究的门面、华丽的装修，但整个店看起来整洁有序。

环顾小店，一股浓浓的清香味道扑面而来。两把普通椅摆在那里，墙边放置两张小桌，镜子、电推、刮刀、梳子、电吹风陈列其上，三面镜子竖直悬挂在墙壁上。店虽然很简陋，但很热闹，来理发的民政人门庭若市，常常排起长队。因为在办公楼里，服务也好，民政局的同事大多是慕名前来，有些人宁肯排队等候，也要请这里的女师傅给自己理发，以体验其技术。她不仅为人友善，没带钱可以先理后补，而且真诚待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理发的女师傅穿着专业理发围裙，举止大方得体，干净利落。她服务态度好，技术娴熟，像火山已燃烧到沸点，只要遇到合适的顾客，随时准备“喷发”。她对人亲切，总是边给人理发边触景生情地聊天，所以来这里的回头客多，顾客理发后都给予点赞。

这位五十开外的女师傅是黑龙江人，大眼睛，五官精致，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相貌端庄。她的头发好像染过，看上去不是那种自然的黑色，也许长年在室内工作的缘故，看上去的容颜还是这么漂亮，让她很好地保留着年轻时的美丽风韵。

从她讲述中了解到，这位女师傅本来是纺织厂的职工，在企业改制后下了岗。之后开始理发，20多年的时光就与剃刀飞剪后坠落的发丝相伴，为他人理发无数。随着剪刀纷纷落下的头发渐渐远去，但她依旧默默在小店伫立着，迎来送往机关里再熟悉不过的顾客。她经常用自信的笑容、下岗不失志的积极上进精神，感染了每位顾客。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忙碌着。轮到给我剪头发的时候，手上的活游刃有余、挥剪如风，只听得剪刀喳喳地响，好像剪发的技术高低就体现在她挥剪的快慢与否一样，那么有节奏感，宛若一曲动听的音乐。头发刷刷地在往下落，刮脸的时候，手又稳又准，耳朵、眼眉、脖颈，处处细心周到。理发的时候难免“耳鬓厮磨”，一阵阵香气让人有些心旷神怡，真的好工夫、好本领，真的让人难以忘却、印在脑海里。我躺在洗椅上洗头，她轻柔地抓洗着我的头发，仔细地洗了几遍。我的后脑勺被温水冲着，不觉有些凉感，可我还是感觉到有那么几滴是温暖的，滴在脑门上。洗好发，一张毛巾盘绕着脖颈坐在镜子前，看着她梳理、剪掉长发，轻飘飘的，剪花翻飞而落，接着被人扫去。回到椅子上，我看到镜子里她的眼睛已不再黯淡无采，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她将配置好的阿芙玫瑰纯露吸管滴到头皮上，双手指不时地反复按摩发囊，以促进皮肤快速吸收。

办公楼的工作人员经常利用午休时间来理发室，让她给其理、烫、修、剪、养发。一些女同志带着调配好的精油、营养油等，让其滋养毛囊，抚平翘发，消除静电及纠结，给头发补充营养、水分，改善头发组织结构，同时修复开叉、受损、干枯等发质，使头发柔软光滑，韧度持久。女师傅常让顾客使用自己优质的洗发护发产品，还向他们介绍精油的功效作用和怎样护理好肌肤。不管人们什么时候来，她宁愿牺牲个人休息时间，也不会拒绝，毫无怨言。采用精油美颜使许多同志由不晓到懂得，现今好多顾客使用后的容貌和头发变得光滑靓丽起来！

尽管理发是一个很普通的职业，但在她眼里，为顾客服务好是自己的本职，更重要的是为民政人提供好的技术和好的服务，也能塑造出良好的行业形象。“我特别感激机关工会对我的信任，给了我施展的舞台和机会。”她由衷地说。

时下，学习传统理发技术的人越来越少，但她始终坚守着“梳、编、剃、刮、剪、染、补、捏、按、摩”这些传统的理发技术。她认为，关于传统理发技艺的传承，相对于硬性技术的传授，更重要的应是职业精神的继承。

女师傅曾在一家店做过十几年了，是位资深发型师。她本来是当老板的，有20多位员工，理发美容样样精通，但觉得自己的长处不在管理上，做得心身都累，加上父亲常年患病需人照料，就决定不再开店了，来到民政局的理发室工作，按时上下班，节假日能正常休息，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家人。

就这样，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唠嗑，看着她的手在我头发上比划、舞动着。我有时闭上眼，想象剪完后的模样，她并没因旁边有人在等而加快速度，还是在一小络一小络地、一小寸一小寸地精心修理头发。她的慢条斯理，一丝不苟，让我不由心生好感：这女子，做事还真够认真细心的。

只见他将一块白色围布搭在我胸前，再把毛巾往脖子后面一塞，一手拿梳子，一手拿电推子，一招一式配合得当，手起发落，迅捷地剃好一面，侧过身再剃另一面。随着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后，一个棱角分明、轮廓有形的头式就出来了。解开围布甩甩，轻拍了一下肩膀：“好了！”便心满意足地笑着起身离去。

她的理发技艺不仅讲究快捷方便，三下五去二，干净利落，还注重因人而异设计发型。她的记性好，老顾客往店里椅子上一坐，不问就知要剪什么发型，分头、平头、刘海式、波浪型……只要你想要的发型，都能如你所愿。她剪发和做发型是根据人的脸型脖子长短而定，以前，我真没想到理发的学问还这么复杂，难怪她的生意总是那么好！我的头发长得像钢针一样既粗又硬，不好打理，所以我一直理平头，但内心又不喜欢理短发。有次我坐在理发店的镜子前，想着为什么发型不能变变？她自信地说，你把头发留长一点，进行软化就会变个发型，换个发式，换种心情嘛！于是，便按照这种方法尝试了，感觉发型改变后，看着镜中的我，真成了一个不同的我。

我经常去小店理发，不仅仅是因为价格便宜，也因为她真诚待人，温情热忱。每次理发的过程给我的感觉不是在理发，而是在摆玩一件艺术品。给你捏捏肩膀，按按头部，所谓的松松筋骨，就像轻风拂过一般，给人特别舒爽的感觉。每次去理发，她总会主动与我攀谈，好像她什么都感兴趣，都关心，天南海北地娓娓而谈，从古代历史到当代的政治、文化、人生、理想，乃至看的电影，都啧啧不休。有时也给我说她在街头巷尾听来的奇闻轶事，只是她常把我问得哑口无言。她一边理发一边快乐地说着话，尽管都是些家长理短，听起来也津津有味，我们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每个来店里理发的人，都会感受到她的快乐。谁有个不高兴的事儿也会到店里来和她聊聊，经她开导都会高兴而去。

“你长年累月地站着干，不累吗？”我问道。“我喜欢，做什么不辛苦呢。”说到这里，她换了一种坚定的口气，“我这人只要认准的事，就会一直坚持下去！”说完，她快活地笑了，那笑声中充满自强、自信、自豪。

这就是小店剪发女肖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