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快乐的,死一定是悲伤吗? 对于一个帝国,一个王朝,一个活不够的人,或许是这样,但对我姥爷来说,我问他这个问题,还不如问他能喝多少酒有价值。 我姥爷抽了一口烟,看着天,笑了笑,反来问我: “你上山的时候看见我修的坟了吗?” “看见什么?”我没听清,问道。 “坟!”我姥爷朝我大声说道:“小小的孩耳朵比我还不灵光!” “谁的坟啊!” “我的啊!” “你不好还好好的在这儿么?” “呵,这你就不懂得了吧!咱这儿兴土藏,人活之前得给自己修好坟,要不等人死了再修,身子不就冰凉了么?” “关键是谁给自己修好了坟还进去站站啊?” “恁爷爷我啊!”姥爷笑着,略带自豪的吐出这几个字。 那年,姥爷八十五岁,虽然坐在轮椅上,腿动不了,脑子跑的可比苏炳添还快,虽然耳朵有点背。眼睛可比谁都亮。平时常自己边抽烟边望着大门口发呆,仿佛下一秒就进来个人,自己就能笑笑,和他(她)聊聊家常。吃饭的时候总是酒喝的最快,总嫌酒不够喝,总是因为酒和我妈耍孩子气的那个人。也总是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有女朋友了吗”这类关系我“身家大事”的问题,我总是开玩笑的回答道:“再过几年我就结婚,到时候我开飞机来接你,给你备上(hang)十斤茅台,喝不了让你带回来!”而我姥爷总是一脸严肃,瞪着眼冲我喊:“跟你拉正事呢,你给我在这儿吊儿吊儿郎当地!” 或许人老了都会这样吧,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姥爷特别喜欢小孩,尤其那种几个月大的。同样的,也不是知道姥爷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欢“催婚”,只要我表哥表姐一来,姥爷便问“女(男)朋友有了么?”要是说没有,就狠狠地瞪他(她)两眼,再骂他她一顿;要是说有了,便点点头,表示“这还不错”;要说马上结婚,便两眼光,嘴角上扬,还附带句“别忘了我”。 没人忘了他,没人忘记这个面部黝黑但眼睛贼大,爱喝洒,爱耍孩子气,没法走路,长的有点吓孩子的老头。 死亡也未忘记他。 “我死那天,你可不能掉泪。”两年前我姥爷对我说。 是啊,一个敢和死神喝酒的人,如果我因为他的离去哭的撕心裂肺,还不让他笑话死! 他走的很安洋,在睡梦中离去,没出一点声。“值了,”他曾经对我说:“我够本事了。” 愿在天堂,他有好酒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