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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抚尘封:捅马蜂窝

 赤脚闲侠 2020-10-25
                         捅马蜂窝
                                              鲁人


        童年时,在鲁东乡间与祖父母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广阔天地没遮没拦,我也就撒了欢。
        夏日,聒噪的知了声由近及远,一层层将恬静的乡村裹得没有一点缝隙。我们这些乡间的孩子却被这声音激起了精神,一起冲到每一棵树下去抓知了。方式,用一根长杆,一般是向日葵杆儿,竹杆儿则是非常讲究的了,因为故乡不产竹。长杆上端再接上一根细长的荆条或柳枝。细棍儿顶端便是抓知了的杀器了,或用马尾对折捻成绳状,散头穿进对折处,便成了套知了的套;或用铁丝揻一个圈,再缝上一个纱布做成小网子;或将麦粒咀嚼过,最后嚼出黏黏的麦子筋。
        当年,夏天里的许多时光,我们便扛着这样的长杆儿满世界跑。知了抓了不计其数,有时也会闯点让自己皮肉受苦的祸。
        一次,我和小伙伴们在一棵高高的榆树上发现了一个碗口大的马蜂窝。上面蠕动着密密麻麻的大马蜂,看着就让人浑身麻苏苏的不得劲。不过那马蜂窝的每个窝眼儿里都有一个蜂蛹,小鸡特别喜欢吃,我们便决定将它弄到手去犒劳小鸡。那年月,鸡和猪对一个乡间的家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望着硕大的蜂窝,小伙伴还是退缩了。结果,是憨莽的我奋举长杆儿努力向马蜂窝捅去。伙伴们也屏息仰望着蜂窝,可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已见无数愤怒的马蜂“嗡嗡”地吼着猛扑下来。立时小伙伴们四下奔突,只恨爹娘生得腿短,我也拖着长杆儿呈鼠蹿之状。感觉马蜂们目标明确,顺着长杆儿的方向扑下来,又盯着长杆儿紧追不放。不远处有大人似乎颇有过经验,大声喊我快丢掉长杆儿。我慌忙弃杆儿继续狂逃,好像为时以晚,正跑着就觉得有东西落在脸上,暗叫声不好,用手一扒拉果然是一只马蜂,只能越发没命地蹽。
        马蜂们终于唱着凯歌得胜回巢了。我们也才长长地出了口气。紧张的肌肉刚一松驰下来,我立刻觉得半边脸仿佛被绷紧了一般,用手一摸,顿时“哎哟!”叫出了声。半个脸已经肿得老高,霎那我不知所措,觉得脑袋也发晕了。小伙伴们也都吓得发昏。还是大人有主张,催我赶快回家在被蜇处涂上碱水,再睡上一觉。我飞快地跑回家,战战兢兢地进了门。还好,祖父见到我这肿了半边脸的勇士,并没有责怪我。涂上碱水,当院,在树荫下铺了一条草帘,躺在上面一觉醒来,脸颊果然平整如初。
从此,我便视马蜂为敌,见了马蜂窝必要将它鼓捣下来。只是不再似先前那般鲁莽,而是先找根长杆儿绑上麦秸,点燃后去将马蜂烧死或燎掉翅膀,再轻轻松松地把马蜂窝捅下来。
        不过在故乡,还有一些伙伴会常常四处寻找蜂窝,并用尽办法誓要将它捅下来。原因,却不在为小鸡找美食,也不在复仇,而是因为马蜂窝是一种颇有些价钱的中药材。当时专有类似供销社的地方负责收购。这自然会引诱当时生活很清苦的村童,甚至成人奋不顾身去将它们捅下来。
        捅马蜂窝的恶作剧已过去数十年了。如今偶尔看到树上或屋角上的马蜂窝和辛勤忙碌的马蜂,总觉得,除了为生计所迫,如我那般对马蜂的冒犯,实在是儿童的顽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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