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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至简,明式家具藏着的中国哲学

 物道 2020-10-12

明式家具,是极简之美,映照着中国人“天人合一”的哲学观。

据说,以前海外华人只认两种国粹,一是京剧,二是传统家具。

这个说法有些绝对,但这些年来,传统家具确实备受青睐,屡屡拍出天价,如有一把明代的黄花梨交椅拍出了近7000万元,堪称“头把交椅”。

传统家具,一般是指明式家具。收藏家马未都曾言:“明式家具四五百年后的今天看来,仍属于极高层次的审美。换句话说,明式家具的基本式样至今仍然时髦。”

确实,按现在的共识,现代设计的基础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包豪斯大学,他们追求设计的目的是为了人,因此要遵循自然的法则,形式须追随功能,并讲究“少即是多”的美学理念。

若是放到明式家具上,每一点都有所契合,有所映照。

可以说,真正的美,永不过时。

“大道至简”,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哲学观。

在家具的审美上,人们非常重视比例、长短、厚薄,追求“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的境界。

王世襄先生便曾提出,明式家具有十六品、八病。品,即为好的一面,其中第一个,便是简练,这是明式家具最大的特点。

这与今天的极简主义不谋而合,西方人称之为“less is more”,少即是多。

上世纪五十年代,丹麦设计师汉斯·瓦格纳便曾设计了一把椅子,被称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椅子”。他追求极致的简单,线条非常简练,只有“四条腿、一个座位、椅圈和扶手”。

而这把椅子的灵感,就来自中国的明式圈椅,“他们也许几百年前就做了它了,这里没多少新的。”

可以说,明式家具的美,是极简之美。

简单,不一定就是美,但美,一定就是简单的。

孔子曾言:“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意思是说,太过朴实会显得粗野,文采多于质朴,则流于虚伪浮夸,人只有文质兼备才称得上谦谦君子。

若放到器物上来说,质是功能,文是外在的美感。

像中国的禅椅,是为了旧时人们打坐修禅而设。若我们像平时坐沙发那样瘫着,是非常不舒服的。只有盘腿坐上去才舒服,而且与它端重的气质相契合,让人心静气闲。

官帽椅上的搭脑,曲线优美,但更重要的是,它能贴合人的头部曲线,真正地考虑了人体工程学。

而在今天的设计语言中,这可以称之为“形式追随功能”。

在包豪斯兴起之前,西方人用的多是洛可可风格的器物,精细繁复,甚至有些华而不实,比如有天鹅形的椅背,坐上去并不舒适,纯粹就是为了好看。

真正的极简之美,并不是简化到无一物,而是像文质彬彬的君子,如空气一样的存在,却缺一不可。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有人说,所有的艺术其实都是在模仿自然。像中式园林,便是在师法自然,将自然之景引入生活之境中。

同样地,在中国的家具上,人们也追求“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

首先,在选材上,多是天然木材,以紫檀、黄花梨木为佳。用行话说,它们“脾气小”,不易变形,不加太多修饰。放在那里,感觉木头都会呼吸,好像还是在自然中生长着。

其次,在造型上,更契合人与木头的关系。比如,中式屏风讲究“隔而不断”,让人与空间皆有所流动。圈椅背部和把手,曲直有度,留白之处“隔而不断”,却能更好支撑人体。


若将”天人合一“换成当下的理念,便是包豪斯大学那句主张:“设计必须遵循自然与客观的法则来”。

美,有时候,就是殊途同归。

对于中国人来说,最好的生活方式是顺应自然。

因此,古人们创造了二十四节气,顺应四时而生活。每日相伴的家具,须顺应木头的肌理,追求天人合一的美。大道至简,人工只是其中的点缀,没有哪一种美能超越自然。

或许,这才是明式家具历久弥新的原因。

它的极简之美,让我们即使居于室内,也宛如安于山水之间,依着天时,自在生长。

参考资料:

《马未都说收藏:家具篇》

《包豪斯家具与明式家具的美学趋同性探究》,陈璐;赵小矛

《明式家具研究》,王世襄

《明式家具的视觉艺术及其文化内涵》,许柏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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