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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第57回【慧紫鹃情辞试忙玉，慈姨妈爱语慰痴颦】赏析（上） 时髦的傻子【图片源自网络】【版本：戚蓼生序甲戌本】 此回主写紫鹃。紫鹃自被贾母赐予黛玉之后，眼见黛玉虽贵为小姐，在贾府中也算是身份高贵，但幼年失去父母，也无兄弟姐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能寄人篱下，栖身于贾府，实在也算是苦命之人。可能是同病相怜吧，久而久之，遂和黛玉结为莫逆之交，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偏生他又和我极好，比他苏州带来的还好十倍，一时一刻我们两个离不开。】 黛玉和宝玉情深意笃，紫鹃知道得很清楚。紫鹃一方面出于对黛玉的深切同情，觉得黛玉【无父母无兄弟，谁是知疼着热的人？】总认为好人应该得到好报，黛玉和宝玉这一对有情人理应成为眷属。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为自己将来的终身早作打算。若将来二玉得以终成眷属，则黛玉的陪房丫头非她莫属。女孩儿终究要找人家，一辈子能遇上宝玉这么一个知情可意的人，将来若有幸能成为侧室，也强似嫁给小厮终身为奴，自己也不枉尽心服侍黛玉一场，而且还能和黛玉终生厮守，了却至交之情。但是，自己对宝玉心中究竟如何打算总归不放心，因而寻找机会，以戏言试探宝玉，声称黛玉不久就要离开贾府，回归林家，而且理由充分，不容置疑。却不料一句戏言竟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这宝玉竟信以为真，急火攻心，痰迷心窍，痴呆疯癫，人事不知。连见多识广的李嬷嬷都说不行了，自己先就大哭起来。 【晴雯便告诉袭人，方才如此这般。袭人听了，便忙到潇湘馆来，见紫鹃正伏侍黛玉吃药，也顾不得什么，便走上来问紫鹃道：“你才和我们宝玉说了些什么？你瞧他去，你回老太太去，我也不管了！”说着，便坐在椅上。黛玉忽见袭人满面急怒，又有泪痕，举止大变，便不免也慌了，忙问怎么了。袭人定了一回，哭道：“不知紫鹃姑奶奶说了些什么话，那个呆子眼也直了，手脚也冷了，话也不说了，李妈妈掐着也不疼了，已死了大半个了！连李妈妈都说不中用了，那里放声大哭。只怕这会子都死了！”黛玉一听此言，李妈妈乃是经过的老妪，说不中用了，可知必不中用。哇的一声，将腹中之药一概呛出，抖肠搜肺，炽胃扇肝的痛声大嗽了几阵，一时面红发乱，目肿筋浮，喘的抬不起头来。紫鹃忙上来捶背，黛玉伏枕喘息半晌，推紫鹃道：“你不用捶，你竟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紫鹃哭道：“我并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顽话，他就认真了。”袭人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傻子每每顽话认了真。”黛玉道：“你说了什么话，趁早儿去解说，他只怕就醒过来了。”紫鹃听说，忙下了床，同袭人到了怡红院。】 ——有人对袭人贸然去潇湘馆找紫鹃很是愤懑不平，说你袭人一个奴婢竟敢如此不顾礼仪，当着黛玉的面大呼小叫的，引得黛玉大吐大喘不能自已。说你袭人也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太狂妄了！我认为这种说法是没有正确理解原著的主观定论。我曾在《不能正确认识花袭人就不能正确认识林黛玉》一文里说过：其实袭人和黛玉才是同一联盟。【袭人和黛玉结盟，是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感情纽带和利益纽带。。。袭人和黛玉结盟，说白了是因为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男人，“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不惟适用于袭人同样适用于黛玉。关爱也好情爱也罢，尽管不在一个档次上，但她们都深深的眷恋着宝玉是不争的事实。共同的感情纽带和利益纽带使她们必然要结成巩固的联盟。】正因如此，所以【紫鹃忙上来捶背，黛玉伏枕喘息半晌，推紫鹃道：“你不用捶，你竟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黛玉对袭人貌似大不敬的举动不但没有任何反感，反倒是和袭人观点一致，共同抱怨起紫鹃来。 紫鹃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然惊动得贾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从老太太、王夫人、薛姨妈到下面的丫头婆子们都手足无措，连林之孝家的、单大良家的等那些有头脸的奴才都关怀备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请王太医诊脉下药。好在宝玉只是【痰迷之症，系急痛所致】，并不妨事。但宝玉痴迷之中就是不放紫鹃回潇湘馆，【只说他去了便是（黛玉）要回苏州去了】。紫鹃自己也懊悔不已，只得守着宝玉尽心侍奉，盼其快好。 数日之后，宝玉大安，紫鹃回到黛玉身旁。【夜间人定后。。。紫鹃笑道：“倒不是白嚼蛆，我倒是一片真心为姑娘。替你愁了这几年了，无父母无兄弟，谁是知疼着热的人？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朗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俗语说‘老健春寒秋后热’，倘或老太太一时有个好歹，那时虽也完事，只怕耽误了时光，还不得趁心如意呢。公子王孙虽多，那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要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夕，也丢在脖子后头了，甚至于为妾为丫头反目成仇的。若娘家有人有势的还好些，若是姑娘这样的人，有老太太一日还好一日，若没了老太太，也只是凭人去欺负了。所以说，拿主意要紧。姑娘是个明白人，岂不闻俗语说：‘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黛玉听了，便说道：“这丫头今儿不疯了？怎么去了几日，忽然变了一个人。我明儿必回老太太退回去，我不敢要你了。”紫鹃笑道：“我说的是好话，不过叫你心里留神，并没叫你去为非作歹，何苦回老太太，叫我吃了亏，又有何好处？”说着，竟自睡了。黛玉听了这话，口内虽如此说，心内未尝不伤感，待他睡了，便直泣了一夜，至天明方打了一个盹儿。】 有人据此得出结论，说《红楼梦》里紫鹃才是【木石前盟】的坚定支持者，是唯一一个只为黛玉打算的好丫鬟。我认为，紫鹃为黛玉筹划毋庸置疑，但同时也必然要考虑自己将来的终身大事。尽管她对宝玉明面上说：【我如今心里却愁，他倘或要去了，我必要跟了他去的。我是合家在这里，我若不去，辜负了我们素日的情常；若去，又弃了本家。】但实际上，她可能还会有另一番考虑——【宝玉笑道：“原来是你愁这个，所以你是傻子。从此后再别愁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趸话：活着，咱们一处活着；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化烟。如何？”紫鹃听了，心下暗暗筹画。】——这其中的一句【心下暗暗筹画】，其实隐含了紫鹃没有说出口的内心意思。当然，紫鹃在为黛玉打算的同时，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本也无可厚非，这是每个正常女孩子的正当诉求。就像袭人【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也不单纯是为了宝玉，其中必然掺杂着自身前途的考虑，同样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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