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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平 | 乡村婚礼

 丁中广祥 2020-10-26


【往期回读】

蒋勋细说红楼梦合集    难忘年蒸

唱麒麟     妈妈的铜脚炉

腊梅花开    免费的午餐   腌大菜

家乡的朴树    在那土灶台上

乡村婚礼

刘志平

作者刘志平先生:1955年3月生,江都小纪人,现居外市。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有小说、散文作品二百余篇散见于《北京文学》《散文选刊》《散文百家》《雨花》《青春》等刊物。部分作品获全国、省、市级文学创作奖

小时候最喜欢去乡下。乡下那蓝蓝的天,清清的水,紫红的桑椹,嫩黄的杏儿,实在诱人。我生在城里,母亲总是把我关在家里,从不让我一人外出。只有在乡下亲戚家有喜事时,我才能和母亲在乡下小住几天。

这时母亲会碍于亲戚的面子,放纵于我。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小伙伴们上树掏乌窝、下河摸鱼虾。自由自在,是我儿时快乐的天堂。可惜没几天,我就被母亲揪着打道回府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盼望着,乡下早一天有喜酒喝。

表哥终于要结婚了。那天大早,表哥撑一只小船进城办货。下午我和母亲坐船去乡下。表哥身高手长,他手持一根长篙,一如赵子龙手中的银枪,随意挥舞。左一点,船尾轻摆,右一划,船头一晃,划出一道弧线,船身子已滑向另一河道。迎面飘来万千柳丝,表哥蓦然腰一弓,长篙猛然向水中一插,小船嗖地一下,向前一窜,掠过一片浓荫,眼前豁然开朗。

夕阳如火,映照河水,半河金黄,半河青蓝。碧水中,簇簇水草,晃头伸腰,婀娜多姿。引人手痒,伸手抚摸,哪知水草似有灵性,柔嫩的她,灵巧的从我手缝里抽身而走。我想用五指捋住她,又怕伤了她的细腰。如此美妙的精灵,切不可伤了她的身子,且让她在自已的世界里,水中自由自在地嬉戏吧。

暮色四合,夜色中的乡村静谧而喧哗。喧嚷的是鸡叫狗吠,蛙鸣虫啾;静寂的是无声的月光,水样的给田野乡村披上一层白纱,悄悄地和着晚风在田间轻步漫走。

挂在树上的月儿远离了树梢,夜越来越深。我已有睡意,却使劲睁大着两眼,瞅着河道的尽头,等待着新娘的到来。不停地问母亲:新娘为何还不来?快了。不会过十二点的,是今天的日子。其实母亲心中比我还急。终于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快点鞭炮!”果然,河道那头一只小船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此时天上一个白亮亮的月亮,船上一对红红的灯笼,交相映辉,在水面上晃出一片银光和团团红晕。震耳的鞭炮声划破了静谧的夜空,喜悦了人们的心情。瞬间河边挤满了亲友乡邻,争先看看新娘的样子。

船泊水码头,表哥一个健步跳上河岸,系紧缆绳。随即半蹲下,把个厚实的背梁给了新娘。新娘头顶一块红盖头,在娘家小弟的搀扶下,扒上了表哥宽厚的背上。我不禁笑出了声:这么大的人还要人背?立即吃了一毛栗子,“小儿不要多嘴!”过后母亲告诉我,“这新娘子过门有很多的规距,不能沾娘家的土,这样才会过上好日子,你没细看,刚才她脚上还套着一双鞋子”。

人们蜂拥着新娘向新房走去。新娘刚进院门,从腰间掏出一大把铜钱,往地上一洒,叮叮当当一片响声。我们这一群孩子乱成一团,只顾抢铜钱,抬头间新娘子已进了洞房,房门已关上。我们只好扒在窗台上,想听听这一对新人会说什么悄悄话。屋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再细细听,也只有那喝枣茶的吸吮声。他们在喝早枣茶,早点生个胖儿子呢。

真可惜白等了一宵。第二天早上起床,终于看到了新娘。新娘子脸上一片喜色,瓜子脸,双眼皮,白白净净的脸蛋,宛如刚剥了壳的煮鸡蛋。正如母亲所说的,新娘子开了脸的。乡下的习俗,新娘子出嫁时,要用一根红丝线,来回在脸上绞和搓,去掉脸上的汗毛,好似姑娘成为媳妇的洗礼。

乡下的婚礼爱热闹。四乡八邻都要来凑个份子。来的都是客,客人来了先到账房那送上个人情,随后自己找个座,坐下来就喝酒。主家也不知会来多少人,只有码码数,多备几桌菜,总之是流水席,随到随吃。就这样酒席开了三天,大人们根本顾不上我们这些孩子,让我们玩疯了三天。乡下的婚礼给我们的是一无拘束、放任自由的快乐。

岁月如水,往事如烟,如今已成爷爷辈的人了,还爱想着小时候的事。哟,真想回到小时候,再去看看那乡村的婚礼,看看那绿色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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