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徐天栋 | 两只鸟

 丁中广祥 2020-10-26


【往期回读】

蒋勋细说红楼梦合集

还是梅花最可人

我们需要有营养的阅读

草堆洞里的温暖与快乐

两只鸟

江都区育才中学   徐天栋

作者徐天栋:1981年从事教育工作,教育硕士,中共党员,任江都区育才中学党支部副书记,工会主席。从教30年来一直从事中学英语教学工作,并担任近20年的班主任工作。曾多次参加中央教科所德育研究中心以及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中心的课题研究,并两次获得“优秀实验教师”的称号。长期从事德育研究及家庭教育的研究,有20多篇教育教学论文获国家、省、市级一、二、三等奖或发表。曾多次获市、局、校级表彰。

在经济和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孩子们娱乐的空间反而变得十分的狭小。节假日期间,他们或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动画片;或捧着IPad或手机,专注于视频及游戏。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我们的童年时代,虽无缘享受高科技带来的愉悦,但却可以尽情享受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无尽的自由和快乐:在蓝天白云下的田埂上狂奔,在碧波荡漾的小河里撒欢,在枝繁叶茂的高树上放歌,在明月高挂的夜晚捉迷藏……每当回到家乡,遇见孩提时的玩伴,总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过去滚铁环、打陀螺、捉迷藏、野炊等趣事,感觉都是那么亲切、和谐、自然。可每次回忆到我精心饲养的两只小鸟,心中总有一种痛楚之感。

孩提时的每年暑假,我都会与哥步行十几里路到父亲任职的国营厂玩上数日。彼时,与几个熟悉的玩伴在厂里溜达,聆听父亲通过扩音器对全厂职工的鼓劲,感受工人们繁忙氛围。

上二年级的这年暑假,我又来到了父亲厂里。一日,木工黄师傅修缮厂房,发现在更换下来的一根毛竹筒里有一麻雀窝,窝内有六只尚在幼年的小麻雀。围在四周的小朋友都争着,我有幸获得一只。捧着肉嘟嘟的小麻雀回到了父亲的宿舍,放下尚不能站稳的幼鸟,我找到一个小纸盒,下面垫了些软纸碎布什么的,小心翼翼地将幼鸟放了进去。小鸟全身呈青色,小眼睛似真睁非睁,不时向上伸长脖子,小黄嘴张得大大的,明显是嗷嗷待哺。在哥哥的提醒下,我不断外出捉虫子喂它。不久要开学了,我带着小麻雀兴奋地回到了家。

得知我带回一只小麻雀,我的好朋友们都赶来了。他们一边欣赏,一边指指点点,问这问那:“它什么时候长毛?”“过多久能飞?”“它主要吃什么?”从那以后,在我的要求下,他们每次都会带来从田间捉到的青虫。在大家的共同呵护下,数日之后,小麻雀的头上上出了绒毛,身上也长出粗粗的毛管。它的叫声更响亮了,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也变得越来越不安分了,经常从盒子里跳到外面来。

开学的时间到了。清晨,我总在小麻雀叽叽的叫唤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前一天备好的虫子和用水浸泡的小米喂它,直到它的嘴不再张开,才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上学去了。

就这样过了不到十日的光阴,小麻雀的全身已经被羽毛所覆盖,进食时不再是张嘴等待,而是主动啄食、喝水。每次放学回家,它都不再老老实实地待在窝里,而是随心所欲地在家里窜来窜去。有时还会跑到外面,不知何故,每次它到外面时,门口老杨树上的成年麻雀都会异常欢腾地对着它叫唤,让我很费力地才能将它捉回家。

开学后两周的一个星期天的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却暗了下来。不需去上学的小伙伴们来到我家,一边谈着学校里的趣事,一边逗小麻雀玩。只觉门外杨树上有一群麻雀叫得很欢,家里的小麻雀也变得很不安分且显得非常兴奋,突然,嗖的一下飞出了门外,我们随即跟了出去,可是它又奋力一飞加入了雀群。我用眼睛死死盯着它,大声呼唤它,可它就是不肯下来,随后跟着群雀飞向了东边徐家后的树林,不见了踪影。一连几天,我都希望我精心喂养的小麻雀能重新“回家”,但奇迹终究没有发生。我享受像母亲般喂养它的过程,感谢它给我和我的伙伴们带来的快乐,也反感它的无情无义!

说来也巧,时隔不久的一天中午,母亲带回在生产队出工为秧田除草时发现的三只野鸡蛋,准备给我们尝尝鲜。蛋不大,次于家鸡蛋;呈暗褐色,但深浅不一。母亲敲开颜色较淡的一只是完好的,第二只就有点散黄,可是敲开第三只时却传出了“叽叽”叫声。我兴奋地从母亲手中接过鸡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剥去蛋壳,露出的幼鸟形似家养的小鸡,只是小腿明显长了些,褐色湿润的绒毛贴在身上,我捧在手上,只觉它全身颤抖,站立不稳,两只小眼睛好像盯着我看。我从柜上取来放“纯蓝墨水”的小方纸盒,作为它临时的窝,又将它放到土灶边的锅洞内取暖。下午上学前,我又看了看它,此时,身上的绒毛都已竖了起来,乖乖地呆在里面。

终于听到下午放学的铃声,我几乎是冲出教室,急切地回到了家,后面跟着几位得知信息的我的玩伙。此时的小野鸡已很不安分,不断地将头伸出盒子外面,在哥哥的建议下,我取出家里的大米,压碎,用水浸泡,洒在地上,它居然主动啄了起来,还不时抬头看看我们后,继续啄米。

就这样,土灶的里边的一个角落成了它的窝。除了进食,它的活动范围主要局限在土灶的围墙内,有时也会用双脚掰开土灶口的乱草自己觅食。渐渐地,全身长出与鸟儿差不多的羽毛,尾部的羽毛将它的身体衬托得特别长。只要我到了家,它就会脚前脚后地跟着。听说,小鸟从蛋壳里出来的第一眼见到谁,就认定谁是自己的母亲;也许小野鸡的行为与此有关。有时,我会带它出去,将它一会儿放在肩上,一会儿放在头顶上,当着玩伴的面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让他们羡慕不已。

我家有一只白花猫咪,我也一直是它依恋的对象,不管我站着还是坐着,它都会用头和身子在我腿上擦来擦去求宠爱,我抱起它,它任由我怎么耍弄,都从不反抗。冬天,当我晚上伏在桌前做作业时,它会舔干净自己的双脚和身体,团坐在我的后脑勺衣领的上方,开始它的双脚有点凉,但很快脖子上就像围了一张有温度的活猫皮,非常暖和,一直暖到心头。有时夜晚它还会偷偷钻到我的被窝里。

自从小野鸡来到咱家,花猫就受到了冷落。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天生的敌对,它先后两次想攻击小鸡,都被我逮了个正着,我拿着枝条追赶它,大声训斥它。打那之后,它见到小野鸡总是绕道而行,再不敢轻举妄动!

时隔近一个月的一天下午放学回来,为了完成妈妈交给的打一篮子猪草的任务,我直接从门口拿起篮子和小锹向田间走去。不大一会儿工夫,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大雨即将来临。我连忙背起篮子往家赶,到了家门口,雨就下了起来。我打开门,家里更是黑暗一片,只听到小野鸡叫着朝我奔来,右脚跨进门槛,就觉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随即叫声也停了下来。我定神一看竟然一脚踩在小野鸡的身上。我慌忙捧起它,只觉它两腿蹬了几下后全身就松软了下来,无论我怎么摆弄它、呼唤它,都没有任何回应。顿觉原先就已暗淡的天空更加暗淡!

我退到门外,当时的家还是“顶头虎”无走廊的老房子,我后背靠墙,双手贴墙,任由雨水浸湿自己,雨水夹着泪水顺着面颊流下。不久姐姐回来了,问明缘由后,劝说道:“不就是一只野鸡吗?有必要这么伤心流泪吗?快回家!”听了她的劝词,我愈加痛苦。

两只我精心饲养的鸟都离我而去。

小麻雀的离去,让我明白真心付出未必得到真情回报。但不管怎么说,它回到了属于它的群体并获得自由,是值得庆幸的。

小野鸡的离去,让我第一次尝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在饲养的过程中,我确知:人与鸟类是可以真情相处的。可它的不幸遇难让我愧疚至今。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