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烟

新用户78168KoG 2020-10-27

展开全文

吧啦原创文学，陪你走过每一个有梦的日子

编者按：

烟对于我来说，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身上有着不一样的味道：有时候只是焦油味，有时候却是一种暖暖的味道还带有一种甜甜的。但喜欢的味道存在的时候不多，反而却是那些厌恶的焦油，随处飘散，有人却以它为宝，视之如命，有些人离开了香烟，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一样，呼吸不得。但无论喜欢什么都要适可而止，一旦陷的很深，就难以自拔，不仅毁了自己，周围的人也要跟着遭殃的。所以想要做一个生活的智者，面对喜欢的东西，都要“适可而止”。

—— 编辑舒雅

母亲的嗓子是抽烟才坏的，我脸上表现出来的惊奇诧异足以说明我的怀疑程度，但的的确确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那时她尚年轻，小小年纪就顶着家庭重任出来打工，受尽冷漠与不屑的眼神。少女时代的叛逆让她学会上了抽烟，这是跟着一帮黄发女生学出来的，母亲最大的梦想是当一个歌唱家，可那一段时间的沉迷，彻底让她这个本就遥远的梦想破灭。直到遇到了父亲，她才不再碰及这个害了她一生的东西，但也为此，她再也唱不出优美的歌声来，偶尔听见她哼上一两句，那调也扬不上去，立马又掉下来。

我对烟的印象不深，大抵是因为家里头的人都没有抽烟的习惯。见过父亲抽烟，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寒冷冬夜里，打着灯光，全家人围坐在炭火盆旁，聊着家常。门关得紧紧地，窗还开着一条缝隙让风透进来。许久，父亲不见有太多话，这也是他的性格，沉默寡言，到了万不得已要用一大堆言语交代的事，也只是随意嘱咐几句。

　　父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我看仔细了，那是前几天一个来作客的客人送的，只是没想到他一直放在口袋里。以往有什么人给他一支烟，只见父亲把它夹放在耳朵上，可从来不会抽。客人走了，他就把那支烟给丢了去。若是别人太过于热情，偏偏给他点上，他就使个转移的法子，把别人的心思转移到聊天上，而那根烟点完了，也没见他抽上过一口。

那一夜，也不知他是怎么突然来了兴趣，打火机上涌出火苗，一下子，把烟点燃了。顿时，房间里除了烧炭火发出来的味道之外，还充斥着烟草气味。这气味很呛鼻，父亲嘴里鼻子里吐着白烟，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母亲敏感于这种气味，对父亲生气的喊了一句：“别抽了，要抽到外面抽去。”父亲踩灭了那根烟。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抽烟。

　　令我不解的是，烟盒上总写有那么一句温馨提示语：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写来只是看的，却不是教人用心去领会。小小的一个烟盒，在小卖部里卖得红红火火，我猜想，再没有其他的商品销售量能够那么高。烟盒不像那些装饰品那样为了吸引顾客的眼球而装扮得很华丽，太多是单一的一种颜色就包裹完全身。再写上生产日期，还有方才所说的那句温馨提示，和其它零零乱乱的数字，就构成了它的整体。吸引人的自然不是外表，而是里面的内容，一支一支摆放在盒子里的烟。

　　来买的人太多是一些中年男人，还有一些二十来岁的年青小伙。他们多数是还没进到门口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一进来，报出烟的名称，服务员很麻溜地把烟找出来，买一包烟从头到尾都不用花多少时间。

　　店里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这里永远有散不去的烟草味和打麻将搓来搓去发出的声音。一大帮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之中，多数是没有文化又好吃懒做的无业游民。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烟和麻将了。

　　烟与麻将在一起，倒也还真相匹配。店主为了让店里显得热闹些，招揽更多的生意，于是就放纵这些人从白天直打到深夜。好几个人，光着身子，全然一幅粗暴汉子的形象，站在坐在凳子上打麻将的人的人身后，观察战局，时不时指点几句。他们支持的那一个若赢了，便拍起掌声叫绝，比那个赢了的人还要兴奋。他们各自手里还拿着一支烟，全都是燃起火星的。你吸一口，我吐一口，这间不宽敞的小店早已没有一处是不带烟味的。

在我眼里，这是一个不太雅观的场景，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抽起烟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我所觉得抽起烟来真心让人觉得好看的莫过于陈伯伯了。陈伯伯是个有雅趣的人，家里的藏书数都数不清。他是村里出了名的诗人，作出的诗有豪情奔放的、也有婉约动人的，但他的诗随写随丢，不喜拿出去给人欣赏，自己也懒收集起来。写了就放在那里，任由天真无知的孙儿捣蛋将这些写满诗的纸撕了，当成玩具玩弄毁坏。

　　陈伯伯实在是个才人，村里逢年过节要贴的对联，也都是他帮忙写了去。他脾气性格又好，答应了人家的事就尽力做到。陈伯伯欢喜看书，这是错不了的，可他还有一大爱好，那就是抽烟。外人鲜少知道他这个爱好，不是他过于隐藏的好，而是他只在书房里一边阅读，一边感受他认为曼妙的烟草香气。平时出了门，不知为何，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抽烟过后的痕迹。反倒是那令人称赞的读书人气质，被人尽收在眼里。唯一的可能是，他身上的书香掩盖住了烟味。

　　去陈伯伯家里借书的时候，恰恰就碰见了他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抽烟那一幕。我站在门口，想敲门，但是想了很久还是不忍打扰他。他大概是我见过抽烟起来最好看的人，与那些光着上半身的男人边刁着烟边打麻将的人截然相反。

　　他不会把烟刁在嘴上，而是放在嘴里，轻轻吸上一口，又把烟放下来，久久不见那手再抬起。他低下头正凝神看桌子上的一本书，翻开的纸页有些泛黄，另一只手扶在书桌上，不久才见他抬起头来。他又拿起烟来，重复刚才的动作，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那白烟，跟着他的叹息从嘴里，鼻子里呼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仿佛这烟气比什么都重要。

良久，他才看到我，招呼我进去。我向他说明来意，他便乐呵地找了我想看的那本书借给我。又让我在找找还需要什么书，他就回到桌子上继续看书。等我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那根烟已经被弃在了烟缸里。

之后，我常常把打麻将的人和陈伯伯一起比较，同样是抽烟，可不同的人抽起烟来竟有那么大的反差。一种是举手投足都是淡雅，一种是彻底的市井之气。我突然明白了，这就是痴与不痴的区别。陈伯伯是前者。他以书为伴，借烟消愁，让心沉静下来。烟中的尼古丁确实有能让人静下心来的作用。他时常披衣倚窗，以一支烟为深夜伴侣。他时常失眠，是烟里的味道，让他能够安眠。这样的境界，是不痴迷。

　　而后是一种痴，是瘾。一旦上瘾，就是毒。遭受毒害的人并不少，拿最近来说，耳边就听到有人患了肺癌的事情。那肺在身体里成了一块看不清面目的黑乎乎的器官，想想都让人心生寒意。他把烟当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以此麻醉自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