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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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俗语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每个人胃都是我们正在行走中的故乡，是我们在联结亲情与乡愁的过程中一种本能的生命直觉。

                                                                                       —— 编辑 辛峰

每年寒假收假的那两三天，我的内心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欲望——吃汤圆。都说汤圆象征团圆，大概是又到了离家的日子，才会如此地渴盼留住汤圆的味道。

北方人吃的是饺子，他们的味蕾记住的更多的是白菜与猪肉，是他们的乡愁。南方人吃的是汤圆，甜而细腻的芯子生生地黏着每一个流浪者的心。

我也是流浪者之一，亦喜欢吃汤圆，自己家做的汤圆。

从我记事起，家乡就有一个风俗，大年初一早上得包汤圆来吃。这一个风俗在我记事前就存在，应该是家乡过年最旧的习俗了。

每到大年初一这一天，家里的大人们总是起得很早，孩子们还在被窝里睡着大懒觉，他们就已经起床打扫干净了各间屋子的卫生。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就开始做汤圆了。

按照老规矩，做汤圆之前，会在家常锅里烧上满满的一壶热水，洗手洗菜下汤圆。这包汤圆的第一步骤，就是用热水来洗手。汤圆粉是雪白雪白的，如果包汤圆的双手没有用热水高温杀毒，那么在揉搓汤圆粉的过程中大概就会有许多细菌的残留，这样既不卫生，又破坏了人们吃汤圆的欲望。

汤圆粉需要用热水夹着揉搓，家里常常将其倒入很大的锅里进行揉搓。锅小了，粉多了，揉的力度不均匀，做出来的汤圆味道也不佳。母亲是最懂得揉搓汤圆粉的，只是见她使力使力再使力，汤圆粉和水就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团状。变作团状还不行，最好将团状变形成为长条状，这样才利于包汤圆。

汤圆的芯子，往年也是母亲自己动手做的。家里人喜欢吃黑芝麻馅的，母亲就会提前做买好黑芝麻，做芯子。往年，会坐在火炉旁，看母亲做芯子，看年味儿在芝麻里溢出来。

印象里，黑芝麻馅工序并不复杂，只是费力。是呀，要反反复复地炒黑芝麻，又要将炒熟的黑芝麻放入杵具里不停地杵，芝麻被杵成碎星后加上红糖继续杵，直到芝麻与红糖合二为一。

每次母亲杵芯子的时候，我都想要大显一番身手，结果不到一个回合，就趴下阵来，双手软到无力，累到无力。当时就想，母亲怎么能坚持下来呢？难道她不累吗？现在，略微明白了，母亲能坚持的背后大抵是为了满足家人的胃。

这样，万事俱备后，就将这芯子夹在雪白的汤圆粉里，捏出圆形、扁形、弧形等大小不一的形状，放在滚烫的热水里煮上五分钟，百花花的胖溜溜的汤圆就浮在了水面上，用勺子捞入碗里，轻咬一口，满嘴的芝麻芯子，满嘴的母爱，满嘴的乡愁。

现如今，岁月的闪电在母亲的皱纹间留下了道道印记，那原本黑如墨的秀发也生出了银色的光。那家人亲自做的汤圆，那汗水杵出来的芝麻馅也是偶尔才能吃到了。而多数情况下吃的是超市里的速冻汤圆，虽然也是汤圆，但始终不是我要的乡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