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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你怎么没有早一点带他来呢？她心里一沉没有说话，她知道事情不好了，医生说肝癌啊。医生是一个和她差不多美丽的女人。她站在那里哭，她说，我们一直两地分居着，我刚刚才进城的。医生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 她没有马上回家，她在街上走着，她怕她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她得瞒着他，她突然就想有一个孩子。他们结婚五年了，可是他们一直没要孩子，她不是不想要，她说我一个人也能带好孩子的。可他不同意，他说她又要上班再带孩子的话太累了。其实他还有一个想法，他一直再想办法让她能小城迁到这个城市的，一个都很为难，如果再有个孩子就更难了。她懂得他的心事。他们是大学同学，他是本地人，她不是，所以她回去了。隔山隔水的也没隔着他们，他们盼望着有厮守着的那一天，他们盼到了，他却病了，医生说，他最多可以活一年。还有那么多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做，他们想着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她想了好多，哭了又哭。后来她回去了，在楼道里她掏出小镜子看看自己，她给脸上补了妆，也就是打了粉，她甚至对镜子笑了一下。她对他说他只是得了肝炎，吃吃药就行了。她很语气轻松。他说，我就说嘛，能有啥病呢？ 她说想要一个孩子，他说好啊。不久他们就有了孩子。她陪他去医院打针，时间过得很快，后来她就腆着肚子了。 有一天，医生说要化疗了。他知道了一切，他抱着她哭了。他说，我要活下去，我得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她说，是呀，你得看着咱们的孩子出世。 他的脸贴在她的小腹上，听胎动，有力的茁壮的喜悦的动啊动啊。他常常泪流满面，他想这个孩子不久就会没爸爸。以前他和她说过的，他想要一个女孩，小棉袄一样的女儿。他想着就是她二十岁了，他说，去给爸爸弄盆洗脚水，她一定会去的。而男孩就不行。她笑了，说他是个享乐主义者。 孩子出世了，如他所愿是个女孩，他摸着她小小的手小小的脸，笑了。 他的病越来越来重，有时就昏迷过去，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守护着他，他常常在女儿的啼哭声中醒来，他说，我挺不住了。 她说，你得挺啊，你还没有听到囡囡叫你爸爸呀，囡囡还没有给你打洗脚水呀。他点点头说，我活，我活，可我真的撑不住了。 囡囡不到一岁，就会叫妈妈了，可她不会叫爸爸。她一直没有教女儿喊爸爸，他看着女儿说，囡囡，叫爸爸。囡囡没用多长时间就学会了叫爸爸。囡囡说，爸爸，爸爸。他一声一声地应着，哎。 他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他瘦得皮包骨了，他说，我挺不住了。她说，你再挺挺，囡囡还没有上幼儿园呀。 他实在是挺不住，就去了。去之前，他对她说，找一个好人嫁了，把我们囡囡带大。她点点头，没有哭，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囡囡也没有哭，她一定想爸爸睡着了。 囡囡慢慢长大了，她指着照片说，这是爸爸。她说这是爸爸的衣服，她说这是爸爸看的书。囡囡还不太懂事，可她还是天天说他。 囡囡6岁了，那一天她突然问她，爸爸会不会像花一样发芽？囡囡前几天种一些太阳花籽，刚刚发芽。她说，要是那样多好啊。囡囡就哭了，说，我要爸爸。 她哄好了囡囡。有一天囡囡问她，爸爸是怎么说话的？她想了想就学着他说话。囡囡说，电视上的人死了，怎么还能唱歌？囡囡说，爸爸有没有声音？女儿看了一个娱乐节目，死去的黄家驹依然唱着《大地》…… 广告之后，接着故事 她无法保留他的声音，他们没有录像机。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保存他的声音呢？用录音机也行的，要是有他的声音，让囡囡听一听，爸爸是不是就具体了一些？ 她突然想起来他单位有他的声音的，电话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原先她给他打电话，总是听见他电话里说，你好，这是某某单位，请拔分机号，查号请拔零…… 她赶紧给他单位打电话，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是他留在世上惟一的声音。 她把话筒放在囡囡的耳边，她一遍一遍地拔打那个号码，她对囡囡说，这就是爸爸的声音。 这个故事是一位叫贺小淇的女人三个月前讲给我听的，这个故事基本是真实的，只是结局，我做了一点善意的改变，让她听到他的声音。 贺小淇的原话是：还是原来那几句话，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世上没有他的原音了，哪怕一声…… 这个故事是20年前写的，那时，许多Call机挂在腰上。那时，还在稿纸上写字。那时还写信，见字如面。今天突然看见这个，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了贺小淇的联系方式，隐约记得她的声音，仿佛是鄂西北哪个地方的人？记不清了。(配图是电影当幸福来敲门剧照，甚感。） 往期 PS：之前弄了一个吃货乐啊群，满了100，就歇着了。 这些时，不够100了。 我把二维码放这儿，吃货来乐啊，或着叨叨。 要是正好又满百了，加微信happymmm3，拉扯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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