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这些日子,分外的懒,懒也就懒了,还矫情,说正在老去。岂知,老去这个词最不禁思量,最禁不起揣摩。 老去,若是用在植物上,就是一种花开荼蘼。曾见过玉兰花的老去,那简直就是一场浩劫。每朵花都是一个硕大的颓去的死亡道场,花魂还在枝头摇摆,而花形已败,像过分宣扬的艳俗女人的爱情,爱的时候爱的过于饱满,去的时候就迅速地一败涂地,就立即的落荒而逃 …… 这样的老去,没有余味,没有设想,,只能说是一种溃败,很逼仄,很慌张。 最好的爱情该是小而颗粒完整的麦子,青涩时枝叶妖娆,成熟时果粒丰满。还很羞涩,总是低垂着头,那些情话只在腋窝里讲,只在骨脊里流淌,直至老去,也是一片金黄。而爱有所属时,爱也一定是黄色的,这颜色,最厚实,最贵重,透着一生的承诺,透着世俗气。 还有一种花的老去,最不耐看。那就是迎春花,初开的时候还好些,嫩嫩的,一朵一朵依附在枝干上,整夜整夜地贪图春色,不依不饶地先占尽了春光。等到真正的春来,姹紫嫣红开遍,这花,便嫉妒的像个小妇人,,再努力,再挣扎,也拼不过桃花的粉,梨花的白,也结不出子荫,做不出因果,只得在枝上日渐老成糨糊状,老成腐烂样。这也很像一种爱情的样子,明明知道那男人心不曾所属,仍是痴痴的傻等,念念的求欢,被那男人亲过,疼过,这男人,就是不说爱,不说娶,而不思婚娶的爱情,就是一场阴谋,就是一场游戏,女人太认真,反而寡了男人的味蕾,无味了,男人才不会在嘴里继续含着,吐了吧,不自重的女人,就是垃圾样。 最好的爱情该是清池里的一朵并蒂红莲。相爱的初始,亦是被同样的气息吸引,眼目所及,都是他或她的旖旎和端庄。每日每夜,吸食一样的水气,寻着一样的存活方式,最难得,彼此的眼里只有彼此,纵使是红尘多变,也只依了他(她)而睡,只说一种誓言,不图多宏大,多轰动,只求一场姻缘,连着筋骨,缠着根须,系着魂魄 ...... 这爱情的最后,有了莲蓬,结了莲子,也算是花好月圆,修成正果。 其实,明明知道老去是一种借口。这女子,仍是沉迷自己的老,小长假的第一天,一整天都缩在斗室里,电视不看,电脑不开,厚厚的书看了多日,还是停在首页上。只是懒,只是恋床,只是思睡。窗外的春风、春色都是属于他人的,她只喜欢这样裹紧自己,即使把自己裹成粽子样,也不觉寂寞。 这一天里,只想他的好。他的蛾眉,他的唇角,那么鲜艳,那么香泽,他轻轻的来吻,他重重的索取,他爱,排山倒海,他怜,亦春雨绵绵;这一天里,只思谋他给的情色爱情,有一点烟熏,有一点放纵,甚至,每一个音节里都有一处惊弦,陡然出鞘,每一个篇章里都有一处悬念,风云迭起。而,俗世男女的爱,不求唯美,只求唯一。他只是她一个人的首领,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俘虏,万绿千红中,只爱这一枚。——爱,便忘我,爱,便贪图。 这个春天,这个女人,就这么懒着。说着自己的老去,却贪婪着自己的爱情和生活。华灯初上,在厨房里煨了鲜汤,听锅里的气泡汩汩做响,接了他手中的青苹果,一点点地削皮,一点点地咬啃,一点点地吸吮,很甜,不寡淡的居家味道,很醉人。 和他边吃边聊,听他调侃,任他取笑,看他的鱼尾细纹,数他的鬓间白发。低了头,仍是想他夜里的好,不禁脸红,他也不猜破,一下下地给她择菜,看着她笑。她在厨房洗碗,他就在背后站了,双臂束着她的腰,一点点按压,一点点用力,只说,她又坐得久了,腰椎都有几分变形。她很疼,忍着,听凭他的摆布,手里却慢了,停了,寻了一时,就回过身去,找他的嘴唇,要他的吻,尔后,一起沉沦。 夜半,在清冷的月光中醒来,他的手仍攥着她的手,不敢动,怕惊了他。他却醒了,折身一吻,为她按按被角,复又睡去。她便笑了,都有些孩子气,都长不大,在爱情里,八十岁,都顽皮,都幼稚。 她只爱他。她不说,他也知道。 他爱不爱她呢?他不说,她也知道。 图片 // 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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