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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夏浅时节，一场雨在午后来的不急不缓。雨是在西方的天际开始漫卷的，然后有风带动雨的脚步一起走来。这风雨一定还带来了西辽河里的蛙鸣、近郊柳树上的蝉声、屋檐下青苔的返潮。或许，还有几只新生蝴蝶被风折断的羽翼。 我在雨中，看到树木的欣喜以及丁香花的雀跃。每一朵紫丁香都伸长了细脖颈，企图多招惹几分水汽。每一株草都挺直了绿腰身，试图多饮几口琼浆。这雨，是带着使命而来，是来给大地洗一个冷水澡的。 前天的雨里有米粒大的冰雹，昨天的雨里什么也没有，今天的雨里却有了风沙。雨也是调皮的孩童。自己想怎么下就怎么下，从不必听从老天的安排。 昨夜，我的心里也雨着。是毛毛雨。 心里面下雨的时候，会觉得皮肤都跟着潮湿。迟迟不敢入睡，怕身体里的湿冷了一夜的好梦。只好枯坐着，像一棵春天里就老去的树，顶着三两个过期不用的旧巢。也无伤感，也无愉悦。谁知道是从哪一天起，开始厌倦黎明，开始贪婪夜晚。开始做奇奇怪怪的梦，开始吃不饱不饿的饭。 在雨后出去散步，大地如处子出浴般清丽，连麻雀的声音也透彻许多，叽叽喳喳地欢叫，腾挪着脚步乱跳，翅膀里还夹着几滴雨，也不肯抖一抖。这些生灵倒是比人还智慧的，人只会用雨冷着自己的心，鸟儿们不会，它们知道，夏天才刚刚开始，真正的雨季还早呢。 在雨后的风里会嗅到路边野蔷薇的香。浓烈，饱满，还有那么几丝色情。春天里的花都是用来恋爱的，桃花开了结出桃子，杏花开了结出杏子，蔷薇开过了结出什么呢？这是花花草草们自己能够做主的事情。想来，恋爱过的花们，会和人一样，有的收获了婚姻，有了子嗣。而有的就不能，那些爱情的花，开过了就是开过了，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有些人从来不喜欢给感情一个郑重的交代。所谓的爱情都是无数场遇见的其中一次。这一朵花谢了，另一朵正在开，大可不必担心春会迟暮，佳人会老。 我已好久没有过爱情了。爱情被我泡在每一天的清茶里，顺着时光一起咽下了。爱情被我写在公文里，被电脑的磁波格式化了。没事做的时候，看书是最好最体贴的保养方式，只有在这时，我才看到爱情在星火燎原，我伸出手指去轻轻探触，这星火一样的爱情冰一样寒冷，让人微微皱起眉头，让人轻轻拂过额前的乱发，让人低下眉眼，让人无端生出淡淡的惆怅。 我只是看到日子，哗哗地流水一般。甚至比如这个春天，窗外小鸟的叫声一波一波地响亮着，树上的绿叶子一层层地铺着，一场又一场的雨零落着，我却没来得及给自己收藏好一点什么，旧的一天就结束了。朋友说，新的一天正在路上，未来的日子又很接近，你惊惧着什么？其实，人到中年，害怕的东西一点点地多了起来，有突来的惊喜，也有致命的忧伤。总是这样，不经意地，就把生活过得很疲惫，很焦躁，很庸俗。 还是雨后的天空晴朗。适宜在空气里寻找一些体面的情绪。花叶里的尘埃被洗净，轻轻凑过去，闻到的都是甘甜和清香。这一日的清晨，忽然接到远方来电，不问过往，只问平安。笑着回复说安好。朋友说，她还欠我一个明媚的许诺。我知她说的是什么，笑意更深了。好日子在前，我们需要高抬起腿，迈过泥淖，踏过沟壑，才能和幸福如约相遇。彼时，倒是要一起坐下来浅酌一杯的，酒至酣处，还要矫情地问问：我等你许久，你为何迟迟才来？ 图片 / 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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