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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念

 落笔天涯 2020-10-28

 

新周伊始,适逢休息,他一个人步行去了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响铃公园,在那里徜徉许久,用手机拍下大量风景照片。春天暖润,公园里游人众多,年龄不一,或懒散,或兴致,表情也不一,无需描绘。这个城市很小,人们没有更多的去处,多半在休息时间内聚集在广场和公园,游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回来后,他精心挑选那些照片,把认为合格的发到群里,我见他难得有如此雅兴,遂鼓励点赞,他也不谦虚,只说,还行吧,正在学习阶段。

一个人爱上拍照,大概是懂得照片可以回溯,把一些偶然的、琐碎的素材慢慢拼凑成线索,留存在记忆当中,隔年再去翻阅,会心有所触。我这两年受家父的影响,也开始练习用手机摄影,但我不懂专业理论,也不会后期调整制作,拍下来就只是拍下来,不过是在取景的时候会有所用心,或留出空白解意,或借用残缺之美,借以增加美感。家父经常给我们讲解一些摄影的技巧,他注重形式,也讲究尺度,不似我等胡乱的拍。

拍完,挑选出喜欢的,存放在QQ空间相册里,标注上拍摄日期,镜头里的人物,以及经过的某处某地,偶尔回头翻看,会觉时光无情,当年的青春和稚嫩早已流逝,唏嘘也有,感慨也有,当然,悲怆也有。

这日闲暇,浏览相册,翻到2015年10月中旬所拍的一组照片,记得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友人陪我出去看春华秋实,在至高处,看野山楂红遍山野,在低矮处,看收割后的庄稼摊在地垄沟里晾晒,那些玉米棒便成为我们拍摄用的道具。现场凌乱,倾颓,却也饱满,激情,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在场,再无任何人进入视野。尘世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连风声都消匿不见,整个世界只有我们在那里记录下某些细节,记录下蓝天白云,也记录下彼此的情感和稍纵即逝而又永恒的气息。

也不是所有的照片都可以回头翻看,曾经的美好寄存在相册里,不经意翻动,会触及心中永不会痊愈的内伤,抽心剥骨的疼痛,令人无法自制。幸,是曾经热爱上摄影,不幸,是照片中的某些已经不存在。人若没有失去该有多好,我宁愿千百次地进行俯拍,只愿能留住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即父母永远不会老去,爱人永是青春模样,孩童总是天真可爱,世间万物依然温暖如春。

公园里新增了一处梅园,前几日花开时候逢着一场春雪,红梅映雪,煞是好看,小城里很多人都去拍梅花,晒得朋友圈里到处都是一帧帧的梅花图。我没有去。除了畏寒,大概还有心底的一丝丝沉痛。我是走不出忧郁的陈腐的人,怕触景生情,更怕旧“疾”复发,此时于我来讲,世间再多美景,然而有些人却再也看不到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如刀割般剧痛。

我想,我终究不是一个好的摄影人,对命运的某些安排始终无法释怀,我既做不到屈服于它,也做不到征服于它,我只能在它的夹缝里做一只可怜虫。对眼前的景象只能拍下它们的外在,却寻不到它们潜在的根源。更多的,只是在狭隘地记载着自己的眼界之内,我的单纯,我的笨拙,都是生活和命运反馈给我的,我除了自怜,只能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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