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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公愚 海上名家马公愚 文/ 孙洵 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全国各地许多有成就、有声望的书画家集中在上海，这里成了东西方文化交流、碰撞、融合之地。其中引领艺坛一代风骚者不乏其人。马公愚即是引人瞩目的一位。
马公愚，本名范，字公禺。后以“禺”字冷僻，于其下加“心”为愚，改字公愚，以字行。晚年号冷翁，斋名耕（古写畊）石簃，别署耕石簃主。公元1893年农历11月29日生于温州，少年时与兄孟容就读于温州府学堂，毕业后返乡任教员，当时朱自清也在该校教书，两人往来频繁，成为莫逆之交。 从家学渊源上，永嘉马氏自明末清初，即以诗文、书画、金石篆刻世其家声者二百馀年。高祖父为解元，高伯祖为举人。公愚幼承庭训，学经史习诗文，擅书画与治印。尝刻有“书画传家二百年”一方以自诩。 祖父马兰笙、王氏孺人与马孟容马公愚，约摄于1898--1899年前后 其兄马毅，字孟容，工花鸟山水，师承当地名家汪如渊（1867-1923）。1924年朱自清印行诗文集《踪迹》，其中有《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一文，所记者即是马孟容馈赠之画作——“这是一张尺多宽的小小的横幅，马孟容君画的”。欣赏惬意并惊叹“虽是区区尺幅，而情韵之厚，已足沦肌浃髓而有馀”。这个小侧面可见朱自清与马氏昆仲诚笃之情谊。 马公愚除家学功底外，青年时从瑞安孙诒让（1848-1908，著有《墨子闲诂》、《古籀拾遗》、《契文举例》等书，为著名学者、古文字学家）问学。饫闻教益，潜心于周鼎秦权，为西泠印社早期社员。1911年，他创办永嘉启明中学。1914年，创设东瓯美术会。1919年，曾与郑振铎、沈卓民等友人在温州组建“永嘉新学会”，发表公开宣言，“提出改革旧思想，创立新思想与新生活”之主张。1920年，永嘉新学会创刊《新学报》，一、二期分别刊有《知识迷信与信仰》、《中国妇女解放问题》、《破除社会阶级》、《俄罗斯文学的特质与略史》等进步文章。此时的马公愚在文化界已崭露头角。 马公愚 行书 1929年，马公愚与兄孟容等艺友创办中国艺术专科学校于上海，他本人主要开书法课。同年，教育部举办第一次全国美术展览会，他被聘为委员。不久，又应聘为西湖博览会美术陈列委员。不幸的是，1932年，兄孟容溘然辞世，这对公愚是极大的精神打击。他只有愈发淬厉，向前奋进。1933年，出其所作参加柏林“中德美术展览会”，后又参加“中日联合绘画展”及英国、意大利等处国际性质的展览。1941年，他与马漪（碧篁）等到上海大新画厅举行“永嘉五马画展”。事实上，马漪是孟容、公愚培养出来的新手。 马孟容、马公愚 花卉·书法 马公愚长期客寓上海，有幸与著名金石家、收藏家褚德彝（1871-1942，浙江馀杭人，原名德仪，因避清帝溥仪讳改名德彝，晚号松窗，他对碑版研究深孚众望。）同寓襄阳路颐德坊。过从甚密，颇有切磋情谊。其室内书画积楮累累。墨盎笔架，纵横于案头；自朝至暮，挥毫奏刀，几无暇晷。客有登其楼者，主人辄掀髯莞尔而笑曰：“此余工场也，有渎芳躅矣！” 天长日久，公愚负盛名，桃李满门，外籍人士亦有慕名从游者。患失眠，夜置小自鸣钟于枕畔，左右还各一，自戏称“二钟居士”。他在上海美专、大夏大学任教，口碑甚佳。还出任过上海美术会、中国画会理事会与中华艺术教育社常务理事。 马公愚 篆刻 1947年5月上海解放。马公愚晚年加入中国美协上海分会、上海中国书法篆刻研究会，又为上海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曾聘他为委员，上海中国画院（时丰子恺为院长）聘为画师。“文革”期间，备受摧残，直到1969年2月21日，在上海病故。遗体归葬温州。所幸者，1982年4月，中国美协上海分会假上海美术展览馆举办“马公愚、李秋君、陈小翠、白蕉、董天野、潘志云、庞左玉、孙祖勃”八位书画家遗作展，以为纪念。众所周知，这次展览本身具备平反昭雪的含义。 马公愚的书法是篆、隶、真、行、草无一不精，在书法界人称“艺苑全才”。有位久居沪上的老友认为王同愈（1855-1941，江苏吴县人。为晚清江西学政）的行书绝对可与马公愚比肩。单就行草书看，王氏是以智永遗墨为蓝本，精能之至，疏淡隽永。不过，余以为此公没有留下篆隶作品。公愚则是全能的，他篆书得力于《秦公簋》还妙契《秦诏版》，这在当时是难得的一种取径。前者因平王东迁，界地于秦，使得本为西戎的秦国在文化脉络上也传承了周人。故以籀文为标准文字，具有石鼓文一样的整饬严谨，结体微曲中求劲健，圆转中出刚狠，处处彰显着一种自矜自信的雄风。后者秦诏版乃急就刻成，几与彼时的秦印一般，有前小后大、前紧后疏，时长扁还不一。此处读其《篆书临颂鼎》依然能隐约直窥此老的童子功。
公愚的隶书融会汉《张迁》、《史晨》两碑，雍容古雅，朴拙之中不乏江南才子的灵性（可参见《孟容公愚——书画传家三百年》，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3年11月版）。关于此老的行书，关国煊先生认为初习赵之谦，笔者未能觅到他早年作品，据见到的遗作，是胎息钟繇与王羲之的路子。尤其在《宣示表》、《黄庭经》等法书中下了苦功。笔力浑厚而遒劲，不臃不媚，透露出一种儒雅隽永的清刚之气。这里的这帧扇面，特别让后人品味此老的书法学养。 马公愚 行书扇面 凡业内人士均明白，书家写扇面极其吃功夫，而又能看到作者的创作心态和艺术语境的娴熟。因扇面不论有没有插扇骨，它本身总有些凹凸不平，迥然于四平八稳的宣纸。笔者细读之，深感此老运笔驾驭的功力，非常人所能及。
马公愚作品欣赏
【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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