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字字愁和泪 句句皆断肠 文// 木鱼 夜雨淅沥，灯下无眠，偶读女词人朱淑真的词选，其幽怨哀愁的诗韵顿时潮湿了我的心。过去依稀知道朱淑真为婉约派南宋词人的代表，与著名女词人李清照齐名，但几乎没有读过她的作品，对其身世也知之甚少。 朱淑真，号幽栖居士，是才华横溢而命运又十分凄惨的著名才女，系北宋末至南宋初人，生卒年不详，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另说浙中海宁人。出身仕宦之家，自幼聪慧，才貌俱佳，博通经史，精晓音律，痴爱书画，擅长诗词。《诸山堂词话》称：朱淑真才色冠一时。 “自古红颜多薄命”。朱淑真19岁时，父母包办把她嫁给了一个粗俗小吏，夫妻貌合神离，志趣迥异。婚后抑郁寡欢，精神极度痛苦的她将郁闷感伤诉诸于吟咏，故诗词中“多忧愁怨恨之语”。  朱淑真的诗词，情真意切，清新流丽，细腻委婉，凄怨哀美，“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她的一些诗词总是以淡淡的笔墨，白描的手法，蓄怨思、含悲情，深刻地表露了那种无可奈何的缠绵伤感。可谓字字愁和泪，句句皆断肠。这不由让人感叹：若非处于凄冷和孤苦之中的女人，若非才华横溢多愁善感的词人，若非心比天高命如纸薄的女词人，焉能写得出如此令人黯然神伤的吟咏。 在理学盛行、贞节观念极强的宋代，生于仕宦家庭的朱淑真，无法选择自己的婚姻，她只能把对不幸婚姻的一腔幽怨，写进《愁怀》给予排遣：“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读朱淑 真《夏日游湖》：“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还有一首《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可见她任性、倔强的一面。面对封建礼教，她没有放弃对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敢于在诗词中，大胆描述与情人的欢会，和自我的情感体验，所以人们尊她为封建礼教的反叛者。  生活的痛苦，感情的孤寂，多愁善感、自怜自伤的朱淑真，“对景无时不断肠”， 只有将悲情苦绪付之低吟哀唱。如《鹊桥仙·七夕》：“巧云妆晚，西风罢暑，小雨翻空月坠。牵牛织女几经秋，尚多少、离肠恨泪？微凉入袂，幽欢生座，天上人间满意。何如暮暮与朝朝，更改却、年年岁岁？”这首词明写牛郎织女的悲欢，实写自己的不幸遭遇，既写出了她对不幸婚姻的悲愤，又表达了对美好爱情的渴求。 被丈夫弃绝独居的朱淑真是孤独无助的，她的《减字木兰花·春怨》：“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此词首句一连用了五个“独”字，词人幽居深阁，独自行走、独自静坐、独自吟唱、独自应和、独自卧床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形象跃然纸上，如此的寂寞孤独怎能不会“泪洗残妆无一半”“剔尽寒灯梦不成”，可是这愁病交加的一切又有谁能见到，又有谁能知道，又有谁为之解脱…… 据说朱淑真还曾写过一首别具一格的闺怨诗《断肠谜》：“下楼来，金簪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这首词每一句都是一个字谜，分别对应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把字谜都写得如此凄楚忧伤，可见她绵绵无尽的幽怨。 具有独立特行气质个性的朱淑真，她以细腻的真情实感，讴歌情怀，畅述心志；以低吟哀唱的诗词，抒发怨语愁情，去抗争悲苦的命运。正如她七律《自责》所云：“女子弄文诚可罪，那堪咏月更吟风？磨穿铁砚非吾事，绣折金针却有功。闷无消遣只看诗，又见诗中话别离。添得情怀转萧索，始知伶俐不如痴！”  朱淑真一生创作了大量作品，据说是我国明代之前女作家中写作诗词数量最多的人。遗憾的是，她英年忧郁早逝，死后其文稿“为父母一火焚之，今所传者百不一存”。 朱淑真不愧为一代才女，在书画、音律方面也有相当高的造诣，尤善描绘翠竹红梅，明代著名画家杜琼曾在朱淑真的《梅竹图》上题道：“观其笔意词语皆清婉，……诚闺中之秀，女流之杰者也。” 朱淑真的非凡才智还流传有这样的故事：朱淑真的父亲骑驴外出，不小心冲撞了州官，被判杖刑。她闻讯后跑上大堂为父求情。州官以“不打”为题，令朱淑真当堂做诗，承诺如出好诗，就放过其父。朱淑真不假思索，当堂吟出： “月移西楼更鼓罢，夫收渔网转回家。卖艺之人去投宿，铁匠熄炉正喝茶。樵夫担柴早下山，飞蛾团团绕灯花。院中秋千已停歇，油郎改行谋生涯。毛驴受惊碰尊驾，乞望老爷饶恕它。” 全诗分别暗含了九个“不打”的意思：不打鼓、不打鱼、不打锣、不打铁、不打柴、不打茧、不打秋千、不打油、不打毛驴。州官听罢，连声夸赞，惊叹不已，当堂释放了朱父。  南宋淳熙年间，魏仲恭（端礼）听到人们纷纷传诵已故女子朱淑真的诗词，那含冤吐悲的吟咏感人至深，出于同情和爱才之心，魏仲恭苦心搜集她的作品，终于辑成《断肠集》10卷，并作序，序中赞曰：朱词“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岂泛泛者所能及？”《断肠集》也深受诗词评论家的好评。谭蔚说：“朱淑真的《断肠集》，名声不在李清照之下”。此言也许有些过，但可见朱淑真在诗词界的历史地位。   作者简介： 林云江，笔名木鱼、沐雨、鱼木，瑞安市社科联常务理事，《瑞安中学校志》主编，《瑞安中学文化丛书》执行主编，著作有《世纪之梦》(合著)、《溯源追昔》、《岁月年轮》、《云在青天水在瓶》等，散文随笔散见于报纸、杂志及网站。   关注 “百荷书房”，阅读全本小说和作者文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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