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顶的黄昏 一群群鸟收起了叫声 收起了翅膀 知道再怎样的努力 都驮不起越来越重的灰色 还是躲进老巢 让一棵棵的树去举着黄昏 当许多人关门时 才发现黄昏 已从山顶爬下来 紧咬着自己的脚跟  故乡的冬天 土砖墙撑着的老屋 被雪压得喘不过气 开裂的墙缝有时会嘣出一声痛 排一个雪人守着雪野 免得麻雀在上面书写 风会给它添加衣裳 几根干柴在屋内的火盘里燥动不安 用火苗拍打着伸来的手掌 故乡的冬天不冷 二两谷酒就烧热 故乡的冬天不长 一如那个雪人 我还是三十多年前见过一面 雪 千万只白蝴蝶 从灰色深冬里 拽出一枝红梅 大雪下的黄昏 黄昏压着黄昏 雪撕打着雪 一个人的趔趄 牵不起一条路来 风还是留了一点情 只把前进的三步逼退两步 脚印急急地藏身于雪下 只是不想让一点点咬近的房子 看到弯曲的路线  一杯茶的时光 只是不断的从记忆中抽出你的微笑 一点点地燃烧 把积攒的泪水煮沸 那些过往的心事 早就烘干珍藏 此刻 我只撮取一点 投在滚烫的心杯里 十万里江南就溢出四季 我只是 把你的背影 反刍 一行雪地里的脚印 一行脚印爬在雪地 每一个都扒开雪 紧紧地咬着大地 不让有丝毫的趔趄 雪的白留不下影子 每一个脚印里 都有影子在向前佝偻 胸口在孵化 雪在抹去爬的时间 也在涂改脚的力度 可当一行脚印滑下山时 那边传来春的响动 一行雪地上的脚印(二) 雪花铺成了一张宣纸 昨夜遗落的诗句 不知被谁捡起 平平仄仄的句子 压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风在急速地追赶那个吟诗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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