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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穷极无聊，手机没电，无奈仰卧床头发呆时，眼里会看到什么？似乎大多时候只是一片空白。古人也有这样的无聊，只不过他们的头顶，往往会颤悠悠地垂下一只小虫子，拨动他们孤寂的灵魂。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小虫子呢？ 降吉  人畜无害的小虫，会让你有怎样的情怀呢？ 这种小虫微如尘颗，只有放到手心，才能看清它们纤细如发的八条长腿，小时候在老屋里见到这种忙碌的虫子，本能反应就是寻把扫帚将它一扫而光。 但是古人可不会这么残忍和无聊，相反他们还会认为是天示祥瑞，鸿运当头，说不定还会把小虫捧在手心热泪盈眶。引起古人这般好感的八脚虫一般叫做蟢蛛，也叫蟢子，蟢字通喜，北齐刘昼在《新论》中说到——今野人昼见蟢子者，以为有喜乐之瑞。也就是说要在大白天见到，蟢子才算是吉祥物，那夜里有蟢子撞到眼前，到底是吉是凶呢？ 幽欢 虽说只是民俗意象，但文人也常在诗赋中借以发挥，唐代权德舆的《玉台体》这样写道——昨夜裙带解，今朝蟢子飞。铅华不可弃，莫是藁砧归。意思是晚上梦到裙带松开了，白天又看到蟢子在眼前掠过，赶紧打扮打扮，今晚老公就回来啦！辽代齐贤《居士恋》中说——鹊儿篱际噪花枝，蟢子床头引网丝，喜鹊和喜子双保险，好事近门是确定无疑了。  既然是祥瑞之物，做成簪子戴在头上似乎很合适。 其实和蟢蛛搭配更多的还是案头的烛火，古人偶然观察到灯芯燃烧时，偶尔会绽出火花加强亮度，会让人心胸霍然开朗。我想这种微妙的变化和白日见蟢子一样，都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小确幸”，往往先前情绪不佳，因此稍有征兆，都可借以自慰。但古人发现老屋将要坍塌前，蟢蛛能敏锐察觉，会提前逃走，因此如果蟢子悠然自得，垂丝结网，真的便是家宅平安的好兆头了。 巨细 当然古人认识的蜘蛛远不止蟢子一种，对于蜘蛛的分类也非常详细，各地的称呼也各有不同，比如蛛蝥、鼄蟊、蝃蝥的来源应该相同，还有蠾蝓、次蟗（cì qiū）等生僻的叫法。最早蟢蛛被称为蚑（qí），诗经中称为蟏蛸，还有一类叫做土蜘蛛，学名为蛈蝪或螲蟷（dié dāng），生活在地底下，洞穴上方有活动的土盖，猎物经过时它看准机会打开土盖一跃而出，将其拖入洞中享用。  所有的蜘蛛都是肉食动物，织网猎虫是效率最高的手段。 可能有些蜘蛛确实细看极恐，于是思维发散的古人结合土蜘蛛的形象，编出魔幻故事来吓人玩。《南部新书》上说有一种常在山中出没的巨型蜘蛛，性情十分凶残，遇到人便会吐出丝来将人缠住，抓到洞中吃掉，或许《西游记》中盘丝洞蜘蛛精故事，就是受此影响。听上去虽然可怕，但这种山蜘蛛似乎也有用处，它吐出的丝如同布匹，截下来可用于止血。 捉弄 一般的蜘蛛当然没有那么多丝，但破败的老宅中常可见到粘附灰尘的蛛网，人们一旦见了心中便会生出嫌弃之心。不过古时每到七夕，女子会将蜘蛛养在小盒中任其织网，第二天打开来看，假若织得周正，就是‘得巧’的好兆头。这种习俗从南朝就有了，不过当时蜘蛛捉来并不放在盒中，而是放在瓜果上。直至晚清，观蛛斗巧的风俗依然存在，《补红楼梦》和《后红楼梦》中都有细节描述。 利用蜘蛛天性来求卜心事十分平常，但若能使其听从人的指挥就堪称奇技了——唐代有个隐士名叫王固，特地去拜望判官曾叔政，受到款待后却感到失望，临别时在曾面前展示才艺：从怀中取出一寸多长的竹管，拔去塞子后用竹枝敲打小鼓，竹筒里爬出几十只蝇虎，排列整齐分成两队，随即根据鼓点的提示，不断变化阵势——“随鼓声变阵，天衡地轴，鱼丽鹤列，无不备也”，看得曾叔政毛骨悚然。  形象狰狞的蝇虎子，古人曾拿来当宠物养。 中唐时期宫中曾有个名叫韩志和的日本巧匠，做了很多木雕玩具想要取悦唐穆宗，结果适得其反，把皇帝给惊到了。韩十分惶恐，又拿出一样绝活来弥补罪过——养在桐木盒中的上百只蝇虎子，被喂食朱砂浑身通红。蝇虎在乐师的伴奏下，能够合着节拍盘旋起舞，需要朗诵处还能隐隐发出“蝇蝇”之声，表演结束井然有序回到盒中。 缠争 这类听上去匪夷所思的驯虫技艺，古代称之为蛛戏，属于虫类表演的一种。而所谓的蝇虎，现在更多地被叫做跳蛛，这种蜘蛛不结网，但行动异常迅捷，靠捕捉蚊蝇等小虫为生。但不知为何唐代以后蝇虎排阵似乎销声匿迹了，直到明代中期有两个无聊的家伙，一个叫龚散木，一个就是大名鼎鼎的袁宏道，两人闲来无事发明了一种叫做斗蛛的游戏。 首先找来蜘蛛的卵，粘在窗纸上，雌蛛就会上去呵护，这时候再放出别的雌蛛，爬上窗与之争夺。双方各不相让，你来我往，“猛气愈厉，怒爪狞狞，不复见身”，最后获胜方会用丝把败者活活缠死。龚散木从中总结出一套挑选善斗蜘蛛的经验：其色黧者为上，灰者为次，杂色为下；捕捉时不能太心急，否则蜘蛛一旦受惊就再也不敢斗了。他还给捉来的每个蜘蛛选手取名字，有所谓的玄虎、鹰爪、夜叉头等等。  挂满水滴的珍蛛网，一种别样的美。 元微之昏灯夜读，蜘蛛在头顶上下求索，写下了“书卷满床席，蟏蛸悬复升”的句子，想必他是有些烦闷的；李太白笔下的蜘蛛似乎也有一丝忧郁——蟏蛸结思幽，蟋蟀伤褊浅。蜘蛛似乎被他自己吐的丝羁绊住了短暂的一生，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当欲求过盛而又懒于进取之时，我们似乎也只是一只误落尘网、痛苦不已的小虫而已……  栏目策划：彦稠；图文编辑：疏桐 万类霜天 · 201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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