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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省滨州市作家协会 文学作品展示平台 寒假后，我回了老家。午后两点钟，我悠悠踱着步子，走在房后的铁路上，铁路自南边的张店方向而来，向北往博兴县城延伸而去。正在出神观望时候，两三条狗从铁道一侧的沟里跑上来，定定地看了看我，不吱声地离去，它们确实不敢朝我汪汪，我生活在这儿的时候，还没有它们呢，我才是这儿的主人！ 狗没了踪影，我却想念起我的童年来，还有我的小伙伴儿们。  我们这帮小伙伴儿，大概有六七个，都是同一年出生。那时的我们，简直就是快乐的小鸟，房后的铁路就是我们飞翔的地方。 铁路很长，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那天空、那白云、那悠远的火车轰鸣，无疑是伴随我们整个童年的剧场，而铁路就是我们表演的大舞台。 盛夏的夜晚，大人们在胡同口乘凉，啦呱说笑，我们小孩子一窝蜂涌到铁路站台上，每人占据一块道枕，亮开了歌喉疯疯癫癫地歌唱。那歌声，随着绵延的铁路延伸着少男少女们的梦想。 铁路沿线住着我的同班同学秀英。她家低矮的房子和门前泥泞的道路，并不能阻挡同学们相约去她家玩耍的热情。她们会打扑克牌，而我自己一个人荡在秀英家摇摇欲坠的秋千上，羡慕她爸给她制作的各种小玩意儿。  同龄人中，我家胡同口住着我们三个：娟娟、帅帅和我，稍远些有莎莎和娜娜。我们都挺皮，当然，我只能算第二皮吧，娜娜才是最皮的。别看人家帅帅是男生，反而文静些。 娜娜不光是皮，还很凶，特别爱哭，是个赖皮鬼。小时候，我偷吃她一口雪糕，她居然哭了一下午，还让她奶奶向我奶奶告状，我奶奶赔了她几毛钱，这妮子才破涕为笑。哼，没把我气个半死。 总之，我们常常搞分裂，挑唆别人不和娜娜玩，但没过几天又重修旧好。  娟娟很憨厚，我们去她家摘枣，她从来不心疼，什么好吃的都让给我们吃。她对我最好啦，什么都让着我，她比我大，我喊她妈姑姑，就喊她娟姐姐，这点儿沾亲带故的朋友关系最牢靠了。 即便牢靠，也有翻脸的时候。记不清为什么了，我们争论不休，急了眼，我咬她，她也咬我，彼此咬得胳膊上牙印儿清晰可见，我俩嚎啕大哭。哭是我哭得最凶，但我知道咬却是我咬她更狠，她只是让着我罢了。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记忆当中，帅帅从来不曾与谁打过架，只是很安静地看我们几个疯妮子打打闹闹。 其次，就经常去莎莎家玩耍了，她妈嫌我们吵，只许我们在院子里玩。莎莎很漂亮，她家布置得也讲究，院子里也是极好的。她爸可是建筑工头呀。整个院落铺设成水泥地面，下雨没有泥，刮风不见土，鱼池里头还养了漂亮的睡莲，好极啦！  村里几个大大小小的水湾里，村头废弃的煤厂里，房后的铁路上，村外的田野里，到处都留下了我们几个小伙伴儿疯疯癫癫的影子…… 或许有人会问，为啥不去你家玩呀？我妈是老师，这些小伙伴儿天天在学校看见我妈，才不愿意放学后也来我家见到我妈呢！况且，我爸在县城当工人，基本一星期才回家一次。在上世纪90年代，我家没有新鲜事物，没有能工巧匠，对贪玩而又寻求新鲜的伙伴儿们当然毫无吸引力。 不过，爸妈还是让我扬眉吐气了一回。上四年级时，我家添了一部彩色电视机。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呼朋引伴收看电视，便成了我童年生活中引以为傲的事。  我的小伙伴儿虽然玩得很欢乐，也只限于放学后或是假期里，毕竟我比他们高一届。此后，随着年龄一天天长大，共同语言竟变得渐渐少了起来。尤其是上了中学之后，能凑在一起的时间，就只有春节假期了。 我们被学业压迫着，有的甚至被家庭的变故压迫着，铁路上疯跑的小伙伴陆续踏上了人生的不同轨迹……  我顺利考上高中，他们有的在读初三，有的却已辍学。娜娜说，自己学习不好不愿读书了。莎莎最可怜，长得漂亮读书也不差，可她爸妈在生下她妹妹之后一心想生三胎，躲到山西去了。莎莎没人管，饥一顿饱一顿，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一年多后，她妈抱着弟弟回来了，莎莎也开始带弟弟。娟姐姐上了技校，在我读高中期间，她已经开始打工赚钱。 每个人各自忙碌着，话题自然是越来越少了。只是依稀谈起有没有交男朋友时，彼此才会敞开心扉啦啦呱。诉说完了甜蜜，想到遥远的未来，又都哑然了。 那时，我是羡慕娟姐姐的。听她讲，有个韩国帅哥追她，我都替她心跳加速了好久，还梦想着娟姐姐去韩国的样子，感觉就像在做梦……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该往南往南，该往北往北。过年的时候，像候鸟一样飞回老家的那会儿，我们约到一起见面坐坐，磕磕瓜子，也觉得不错。只是再后来，就连这短暂的相聚都没有了……娜娜死了，车祸！留下孤独心碎的父母和伤心不已的我们。几个姑娘都远嫁了，姑姑随娟姐姐去了县城，莎莎她妈搬了家，我父母也离开了村子，帅帅也随她媳妇去了陌生的城市。再回老家看看“门虽设而常关”的老屋宅院，空锁着一满地白晃晃的阳光…… 三十岁的我们，都活在各自的轨迹里，生活把我们分隔得支离破碎。想要交集，是那么难…… 童年的小伙伴儿，你们还好吗？   作者：孙珊，山东博兴人，现任济南市历下区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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