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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情难舍 作者：赵云平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前段日子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印证了这句民间俗语富含的深刻哲理。 今年中秋节前夕，滨州市滨城区梁才街道办事处邢桥村启动整体拆除搬迁工程。人们在赔付协议上迟迟不肯签字，后来在工作组的宣传动员下，人们才陆陆续续签了字，拆迁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从城区回老家，我经常抄近路走邢桥村街里。听说邢桥村拆迁了，出于好奇，也出于想探究一下“全国文明村”的村民不肯签字的原因，这天我又开车经邢桥村回老家。 沿着村内东西主街东向而行，目之所及，是一派荒凉颓败的景象。所有院子的大门以及正房、偏房的门窗都已拆除殆尽，有的房子已被挑了顶子，露着寂寥的蓝天。道路两边地沟上的水泥盖板被捡洋落儿的人掀得七零八落，院中、房前屋后以及大街两旁的果树也大都被拦腰砍断。昔日，“春花秋果，夏荫冬藤”花园似的美丽村庄已变成鲜闻鸟语更没花香的空荡村落。 走着走着，一个门洞里蜷伏着的一只小黄狗映入我的眼帘。这只小黄狗长长的毛，尖尖的耳，像棕刷子似的尾巴斜横在地面上，两只本该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我停下车，摇下车窗玻璃看了看小黄狗，并试着叫了叫它，但它却不予理睬。我有些纳闷，是主人抛弃了它还是另有原因？ 回到家，老父亲告诉我，他养的那只温顺可爱的长毛小狗被人偷走了，同时，村里还有其他人家也丢失了狗。说着话，父亲流露出惋惜的神情。我劝慰父亲，找机会再抱养一只就是了。话虽这样说，我深知父亲养了近三年的小狗被偷，肯定是心疼的。 翌日，我去学校接孙女放学回家。孙女班上有邢桥村的一名小女孩，她的老家被拆除了，在安康花苑租了套楼房居住。 我见到了去接孩子的小女孩的妈妈，向她说起在邢桥村路过时的所见。她说，那是她家的狗， 因不忍心其再变成流浪狗，搬家后把它关在车库里面喂养。关在车库里的小黄狗老是狂吠不止，怕引起四邻不满，小女孩的妈妈就把它从车库放出。眨眼功夫，小黄狗就跑出小区，向邢桥村方向跑去。 小女孩的妈妈骑上电动车在后面紧追，3里地的路程，等她到了老家门口，小黄狗早就趴在大门洞里了。小女孩的妈妈又把它抱回到安康花苑，还没等喂食，小黄狗又按原路跑回了邢桥村的老家。无奈，小女孩的妈妈每天都抽空儿去老家给小黄狗喂一次食儿。 原来，这只小黄狗是5年前，小女孩的爷爷捡拾的一只流浪狗。当时，小黄狗在路边的垃圾堆里找食儿吃，已饿得皮包骨头，两只乞求爱怜的眼睛紧盯着小女孩的爷爷。爷爷心善，就把小黄狗抱回了家。养了几日，小黄狗身上的毛有了光泽，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小黄狗机灵乖巧，成了一家人的宠儿。 前年，小女孩的爷爷病故。小黄狗好几天不吃食儿，趴在爷爷生前居室的门口一动不动。在家人的干预下，一周后，小黄狗才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小女孩上学，小黄狗送到村西头儿；小女孩放学，小黄狗迎到大门口。左邻右舍见了都说，这小黄狗通人性咧！ 听完小女孩的妈妈说的话，我试探着问，家里老人喂养的一只小狗被偷了，老人很是落寞，想寻一只小狗喂养。能否让我把那只待在门洞里的小黄狗抱回家去喂养？ 小女孩的妈妈欣然答应。于是，我备好食物和装狗的纸箱，开车去邢桥村。此时，村子已经封闭管理。把车停在村外，同拆迁办的管理人员说明来意，我们步行进了村。 走到她老家的大门口，在门洞里没看见小黄狗。走进院子，只见小黄狗趴在北屋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嘴巴紧拱在地面上，两只眼睛半暝半睁，望见主人来了也懒得动弹。 小女孩的妈妈用食物把小黄狗引到尚有一扇破门的厨房里，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诓骗到纸箱里。用细麻绳十字花地把纸箱扎紧，我提着纸箱走出村子，放进汽车后备箱里。 汽车一路颠簸，一转路，足有10里开外。到家把大门关紧后，把小黄狗从纸箱里放出，拿出食物喂它，不吃，只是一个劲儿的颤抖。第二天，小黄狗仍不吃不喝。父亲可怜它，就敞开大门，任其自由出入。 以后的两天中，小黄狗饿了就到院子里的狗盆儿里吃食儿。第五天，就不见了小黄狗的踪影。“看来又被人偷走了！”父亲失望地说。 我为此很是内疚，抱小黄狗回家，本打算使父亲因失去小狗的心痛得以慰藉。又谁知，不到一集的工夫，小黄狗就不见了。小女孩的妈妈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是好呢？ 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开车沿北外环西行去接孙女放学回家。走到邢桥村后的一段路时，突然看到一只小黄狗耷拉着脑袋，拖着尾巴，踉踉跄跄地在路边踯躅。我一眼就认出，那就是邢桥村小女孩家的那只小黄狗。只不过，此时的小黄狗显得更加呆滞和无精打采。 来到学校门口，刚停稳车，看到了在外开车不经常接送孩子的小女孩的爸爸。藏不住话的我，想把小黄狗的前后遭遇同他絮叨絮叨。刚说了几句，率直的他就说，我抱走小黄狗后的第五天，它就跑回到了邢桥村中的老家。还是趴在门洞里，小女孩的妈妈还是每天抽时间去给它送一次食物。现如今，全村的院子都拆除完毕，整个村子变成了一片瓦砾。再去找它，不见了踪影。说完，小女孩的爸爸接上小女孩着急地回家，说要去邢桥村北的路上去找一找，喂养了好几年了，再变成流浪狗怪可怜的。 晚上，小女孩的妈妈发微信告诉我，小黄狗已经找到，送到了小女孩的姑姑家喂养。我敏锐地发现，原来是小女孩相片的头像，如今改成了小女孩老家的大门。 一只小狗，不忍离开老家，将其带至10里以外的陌生场所，不知靠何种本领又回到了老家，哪怕老家变成废墟，变成瓦砾，也情愿坚守，这是何等的故土难离啊！这怎能不令人为之感动呢？ 一个微信头像的更改，谁又能说这不是小女孩的妈妈对故园的难舍呢？ 由此，我想起了2014年春季的一件事。当时，我与儿子一家居住在一个院落中。因居住局促有了再盖所新房的打算，然村里没有空闲处可划宅基地，就考虑在父亲住的老宅上翻盖新房。我同父亲商量，父亲有点不悦，我当时不理解。妻子制止了我冲动的打算，2014年夏，在城区买了一套楼房，儿子一家搬去居住。我和妻子仍住在乡下，一是不愿离开熟悉的环境，再就是为了照顾年迈的父亲。今天我才明白，父亲的不悦也是出于故园情难舍啊！ 试想，如果当时不听妻子的劝阻，不顾念父亲的态度，一意孤行地拆除老宅，翻盖新房，那我就真成了老赵家的罪人了。 事后，我把老宅的后墙和东山墙用铁皮包裹了起来，以抵御风雨的侵蚀。这座老宅承载着我一家及四个妹妹终生难忘的记忆，我要尽最大努力，修缮维护好这座老宅，让她成为我们兄妹几家人亲情联系的桥梁和纽带！ 历史上，自古及今的移民举不胜举，哪一次不都是故土难离、故园难舍情怀的淋漓展现呢？ 沉思之余，我想到了李白的《春夜洛城闻笛》：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人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国情。 小狗尚且恋家，古人尚且念旧，何况今人乎？ 至此，我才明白，邢桥村村民不愿签字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并非赔付条件的妥与不妥，而是难离故土，难舍故园。 故土难离、故园难舍。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故园情，永远驻留在我的心头……  作者：赵云平，滨州市滨城区秦皇台乡中心学校教师。 赵云平先生在《滨州文学》发布文学作品，请点击标题欣赏 鲁北庄稼好把式(2)："庄稼怪"名副其实（阅读量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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