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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背回来的那棵杏树

 滨州文学馆 2020-10-31

老家院子里有一棵杏树,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岁了。这棵杏树是姥姥种下的,姥姥告诉我:“你妈妈小时候看着别人家吃杏馋得哭,但是我们家里穷买不起。为了满足你妈妈的愿望,我赌气跑到临朐老家背回来了棵杏树苗。”

我小时候每每看着这棵树,就问姥姥:“什么时候能吃到杏呀?”姥姥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别着急,桃三杏四梨五年呢。”我问她那是为什么?姥姥说:“杏树生长四年才能结杏,桃树是三年,而梨树则是五年。”那时候觉得四年好漫长啊,谁知一溜烟的功夫,我们都长大了。

每年春天,杏花开了,白或者粉。姥姥看着杏花,脸上是慈祥的微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姥姥喜欢她的孩子们,喜欢她的外孙们。姥姥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我们吃,比如这棵杏树结的最甜的果子。杏花开过,姥姥喜欢坐在杏树下纺线,给我唱童谣: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还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树上,看看那些可爱的绿色小精灵。似乎那些小精灵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新博、沈阳、德(dei)州、博英、博霞,又或者那些小精灵叫桂桂、清华、莎莎、少华、嵛菡、菲菲、鹏飞。姥姥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念叨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念叨他们的生日,念叨他们是不是又长高了。念叨着念叨着,就念叨到了六月,树上的小精灵就露出了黄色的笑脸。姥姥看着门口开始盼着,盼着儿子闺女孙子外孙们都回家吃杏。

姥姥坐在杏儿树下盼,盼着外孙们去家里,去吃杏儿。姥姥的盼望总是和失望联系在一起。姥姥却不会让我们失望,不会让孩子们没有杏儿吃。姥姥让妈妈把杏儿装好,送到每一个孩子那里。有时候,姥姥还亲自去送,她常常说:“人老啦,怎么也跑不远啦。年轻的时候背回来这颗树苗是对的。”姥姥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不怕路途遥远,不怕吃苦受累,她只想看看孩子们,看着馋猫一样的孩子们把杏儿吃到嘴里,吃得肚子鼓鼓的,而她自己却一个也舍不得吃。

杏花的香味,蜜蜂的嗡嗡声,蜜甜的杏子和我最亲爱的姥姥,成了我童年最难忘的回忆。小时候,妈妈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出去赚钱,我只能住在姥姥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姥姥格外疼我,每年家里的杏我都是吃的最多。姥姥时不时地给我偷偷地塞到嘴里,然后冲我笑着。后来,我长大出去上学,每年到了杏熟的时候,姥姥怕我吃不到,就叫妈妈给我寄过去。每次收到一箱子杏,我就知道姥姥是最爱我的。那杏儿很甜,甜到了我的心底。

去年的六月,竟成了最后一个关于杏树和姥姥的回忆。依然记得姥姥在杏树下那张合不拢嘴的笑脸,记得她又偷偷地往我嘴里塞了甜甜的杏......

从“春雨绿阴肥”的四月到“小麦覆陇黄”的五月,从“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暮春到“谢却海棠飞尽絮”的初夏,兜兜转转间,有风有雨有阳光,而姥姥留给我的只有记忆中的爱了......

作者:李嵛菡,博兴县陈户镇人,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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