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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父走了

 滨州文学馆 2020-10-31

忽闻,二姑父走了,有些吃惊。

春节期间,我们一家人去看望二姑和二姑父时,二姑告诉我,二姑父已经卧床一冬天了,不过吃饭什么的都可以。看着窝在被窝里的二姑父,我不禁有些心酸。他抬起昏睡的眼睛,一眼就认出我们全家,还叫着我的乳名说:“小月啊,你是小月吗?你就是忘不了你这个姑。”二姑说:“你二姑父经常认错人,没想到,他一眼就认出你了。”或许二姑担心我们嫌里屋有味,没跟二姑父说几句话,就把我们拉到堂屋。回头看着二姑父不舍的神情,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跟我们说,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二姑就一边推我们,一边对二姑父说:“你歇会儿吧,我跟他们说会儿话。”就这样,这一见面,竟成了我和二姑父的最后一次。

我有四个姑姑,由于二姑的家离我们家最近。每年的初二,我、弟弟和其他小伙伴就一起走亲戚——去二姑家。二姑家有三个孩子,家境并不富裕。但每年春节,都会给弟弟买一个几角钱的“古达”。记忆中,“古达”好像是用玻璃吹的,宛如一个口小底大的烧杯。一吹,就会发出“古达、古达”的响声。我们吃饱了,玩够了,就又原封不动地把带去的馒头拿上,一边吹着“古达”一边玩耍着往家赶。往往不等到家,二姑买的“古达”就吹破了。我们就开始玩包袱中的馒头。包袱你扔过来,我扔过去,馒头有时就骨碌骨碌滚到沟里去了。我们又开始互相指责,打架。每年都这样,打打闹闹走二姑家。

记忆中,二姑父不善言语,就知道干活,即使春节也去沟边、田边放羊。所以,虽然一年只去二姑家一趟,也很少见到二姑父。就是见到二姑父,一般也是在做饭烧火或者打扫羊圈什么的。反正,他很少坐着与我们说说话。就是这样的二姑父,用他的勤劳支撑着他的整个家。他给大表哥盖了房子,娶了媳妇。表弟与我同龄,当兵并留了部队,后来转业安置在杭州。大表姐的婆家是本村的。他和二姑也有自己的三间新房,与大表哥前后院。

随着年龄的增大,二姑父不能下地干活了,就在家做做饭,打扫打扫院子。由于一辈子的劳累,二姑父的背驼得非常厉害,几乎对折两头,但只要能干活,他依然忙这忙那。近几年,我们再去看望二姑和二姑父时,二姑父就整天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嘴里不停地蠕动着。二姑说,二姑父的牙齿全掉了,只有用口水慢慢把食物软化,再用牙龈磨碎。以后,我们每每去看望他们二老,就带些二姑父能嚼得了的食品。

没想到,二姑父竟然就这样走了,也没有打电话让我们再去看望他一次。二姑告诉我,二姑父两天没有吃东西,家里人就叫村里的医生看看,医生说输点液吧。没等医生把药水兑好,二姑父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走得很快,走得很急。

我二姑今年87岁,二姑父92岁了。看着安详地躺在棺材里的二姑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想着二姑父劳累的一生,眼泪又迷糊了我的双眼。

二姑父,走好!这一生,您只知道干活,只知道付出,到了天堂,你可以歇歇了……

作者:卢月红,山东博兴人。博兴县实验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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