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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风文澜】悬铃木/周海峰

 泾渭文苑 2020-10-31
                                                                                                                       

《悬铃木》

周海峰

小城街上长着一排排法桐。我几乎见天上街,每次都从法桐下经过。我曾捡起严霜染过的法桐叶子,欣赏它的颜色形状,感慨它与霜染的枫叶可以媲美。但我知道,令人欣赏的法桐叶子母系木只是法桐,不是枫树。法桐只叫法桐,别无它名。多年后的一天,我为小城绿化单位写一篇文章,主管绿化的李主任为我介绍绿化工程,几次提到“二球悬铃木”。这是一种什么树呢?当我动笔时,不得不请教对方,什么是“二球悬铃木。”

李主任讪笑着,我的大作家,大智若愚,明知故问吧?

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李主任说,你不知道法桐?

法桐,谁不知道。它怎么有这样俗气的名字?

李主任笑吟吟道,植物取名大都有其原因,有的根据颜色形状,有的参照实用价值和生长特征。她领我来到法桐下,指着树冠说,你看那浓密的枝叶间吊着什么?

我顺势望去,发现枝叶间吊着一对对绿色小球。

李主任说,看见绿色小球了吗,那小球每两个连在一起,就像吊着一对对小铃铛,因其特征,法桐又叫“二球悬铃木”,或“双球悬铃木”。

李主任的解释醍醐灌顶,我觉得新颖怪诞,又觉得恰如其分。我暗暗究问自己,以前看法桐时疏忽大意,竟然一叶障目,没有发现藏在枝叶间悬挂的小铃铛。

李主任见我沉思,随说,作家,你看这成对儿的小铃铛共生共长,相亲相依,即使雨淋霜杀,秋风卷走遮护的叶子,严冬的鞭子抽打得它们甴绿变黄,萎缩干枯,它们还是在枝头紧紧相依着,向严冬顽强抗争。翌年,春风催生新生的小铃铛展示爱的风姿情韵时,干枯的小铃铛依旧挂在树上。夏雨浇淋,烈日曝晒。忽然有一天,干枯的小铃铛们外皮开裂,腹内爆出无数小绒毛,小绒毛随风忽忽悠悠,飘飘荡荡,一会儿无影无踪。

李主任抒情般的叙述,使我不由心湖荡漾。呵,这是爱的涅槃,爱的主题升华。我向李主任投去探询的目光:这里可有相亲相爱、生死相依的恋人故事?

李主任微微笑着,作家心有灵犀,还真让你说对了,这里正有一个爱情故事哩。李主任说到这里,语气沉缓,表情抑郁。良久,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故事就在手指关节大的 u盘里。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下面就是李主任给我的故事。

自从考入师范学校,文学创作一直是我的好爱。我利用课余和节假休息时间写作,并向自己锁定的文学刊物进行轰炸式的投稿,除了个别作品有退稿条,余者石沉大海。在希望与失望的惶惑中,耳畔传来嘲讽戏谑。我置若罔闻,以著名的英国小说家约翰·克里西勉励自己。克里西投稿时得到七百四十三条退稿条,他对朋友说,我没有大学文凭,没有得力的亲戚可攀,我正在承受人们所不敢相信的大量失败的考验,如果我就此罢休,所有的退稿条都变得毫无意义。但我一旦成功,每一张退稿条都要重新计算。后来,他的作品终于问世了,写作如大江奔涌,不可遏止。约翰·克里西的精神鼓舞着我,我朝着自己心中的文学圣殿虔诚的朝拜着,迈进着。

我大约进行了一百多次投稿,在三年学业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学期,忽然有一天,文创室的巴寅老师发来短信,祝贺我的处女作《荷花》在省级文学刊物《大河》五期新人新作栏目发表。刊物已寄到文创室,叫我去取。

仿佛一枚彩色石子投进我的心湖,一下溅起幸福喜悦的涟漪。我知道,巴寅是我进行文学创作的恩师。他是小城文创室的创作员,在省市文学刊物发表了数万字文学作品,其中几篇分别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选载。我开始搞创作时,与巴寅并不熟悉,只是觉得自己作为初学写作者,怎么才能得到他的指导。可他的工作单位在哪里,我不知道。一天,一位老师告诉我,巴寅就在小城文创室。于是,我寄去自己的习作,并留下联系电话。大约一周后,巴寅打来电话,约我星期六去文创室谈稿子,我听后十分激动。抱着对文学的虔诚挚爱,第二天,我早早起身,梳洗毕,在街上吃了小城名吃锅盔豆腐脑,随后买了一篮外皮色彩红艳的水蜜桃作为拜见礼品。

文创室在小城北街一号,巴寅住在文创室小楼底层西端。我找到他的居室,敲了敲门,无有动静。正迟疑间,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我扭转身,发现一位上着咖啡色夹克下着牛仔裤子者来到门口。他戴着近视镜,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嘴唇上留着短短的胡子,下巴光光的泛着青光,卷曲而乌黑的头发罩着硕大的脑袋。

你找谁?他问我。

我报上名字,说明来意。

哦,是肖芳。我是巴寅,好,进屋吧。

进屋后,我将水蜜桃放在桌上。

他发现了问,你提的什么。

我说,新上市的水蜜桃,叫老师尝个鲜。

巴寅为我倒了一杯茶,教我入座后笑吟吟说,走亲访友送礼庸俗,以后就免了。

我说,巴老师,古来拜师都要送礼,即使孔圣人也向学生收一束干肉。我的礼太薄了,简直拿不出手,让老师见笑了。

巴寅说,秀才人情纸半张,你寄给我看的稿子就是礼了。

老师说笑话了,看稿子占用您的时间,费您的心思,给您写作之外添了麻烦。

巴寅说,肖芳,你嘴太甜了。他从果袋里取出两只桃子,去外面龙头上冲洗。

见他出门,我浏览了一下他的房间,房间不大,中间一道帘子将房子隔为里外两间。外间为写作间,一张写字台,一把转椅。写字台前是茶几,双人靠背沙发。左侧墙上是一幅山水画,右侧是一幅行书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正欣赏间,巴寅洗完桃子进来,将一只递给我说,肖芳,尝尝桃子,看是你的嘴甜,还是水蜜桃甜。

我羞赧着脸,推让着。

巴寅说,桃子是你买的,你最有权力吃。你不吃,我也不好吃了。

我难以推却,将桃子送到嘴边轻轻吮咬着。

巴寅见我动口,便笑着吃起来。他咬了口说,这水蜜桃呀,真甜。他吃着,吟咏古人有关桃花的诗句,“桃子夭夭,灼灼其华。”“洛阳城中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吟罢,又朗诵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忽逢桃花源,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巴寅朗诵着,见我无言,便自谦,嗨,又犯文人幼稚病了。吃桃,吃桃,吃完我再去洗。

我说,不吃了。听你吟颂美文,比吃桃还甜哩。

是吗,不吃桃子了,那就喝茶。钱起诗云,“读书不及经,饮酒不胜茶。”茶能明目,清心,醒神。酒壮英雄胆,茶助文人思。巴寅呵呵笑着,唔,又犯文人幼稚病了。好,现在谈谈你的小说。巴寅从桌面上取过我的习作《荷花》,扫视了一下说,名字不错,你想通过它说明什么?

我说,这个我还没有深思,我只是想把生活中我见到听到的有关爱情方面的人和事用文字表现出来。

是吗。巴寅点燃一根烟吸着说,古今中外有关爱的诗歌、小说、戏剧数不胜数,但都使读者或观众扼腕叹服,为什么呢,这都是作者在选材中构思的巧妙、剪裁中技艺的精湛。你初学写作,构思不错,只是情节安排、细节刻画上还不精到,文笔还显稚嫩,也就是没有脱掉学生腔。巴寅说到这里,似觉不妥,转换口吻说,我这样说不影响你的情绪吧。

我说,好着哩。我就是想听到真话。平时我听到的不是戏谑挖苦,就是阿谀奉承。

谢谢你的真诚,我们接着谈写作。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讲的人生三个最高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搞文学艺术的都将此做为终生的追求和向往。与此,大作家柳青说过,“文学是愚人的事业。”柳青在这里讲的愚人不是笨人,而是讲为了文学事业,要像愚公一样挖山不止。这里也在说,搞文学就要坚持不懈,勤奋努力,多读多思,多写,才有希望得到成功。获过茅盾文学奖的路遥也曾讲过,“文学创作是勤奋的一种不潇洒的劳动,而且要在心里和精神上要有一种思想准备,准备去流血,流汗,甚至写得东倒西歪不成人样,别人把你当成白痴。”路遥为写作可以说是苦心孤诣,呕心沥血,以至身体毁坏,婚姻断绝,英年早逝。作为文学殉道者,那是一种崇高,一种精神涅槃。巴寅说到这里,点着又一根烟吸了一口说,现在已是21世纪了,受经济大潮和影视网络文学冲击,纯文学已不像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那么火爆。但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坚持,只要不被世俗富有和喧嚣蛊惑,只要坚持一颗平常心,就会进入文学的圣殿。巴寅说到这里,摁灭烟蒂,将习作递给我,喝了口水说,关于写作,我已说得多了。对你作品的具体意见我没有写,我不想为一个文学新人制作写作上的桎梏。你是80后,思想活跃,不拘束缚,关于怎样修改,你拿回去揣摩吧!

接触巴寅后,我知他出身农家,家中有在村小当教师的妻子,还有一个正上小学的女儿。妻子叫李倩,小城师范学校毕业,在乡下教书。巴寅平时很少回家,妻子李倩曾想叫他把她调到小城。巴寅找过小城主管教育的老同学,老同学委婉的告诉他, 小城教师 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已插满,只能等待机会。这一等就是10年。当妻子催他活动时,他却说,怎样活动,是叫我送礼吗,叫我卑躬屈膝地向人求情吗?不,我一怕坏了党风,二怕失掉人格。巴寅自视清高,却换来妻子两旺眼泪。

巴寅不直接在电脑上写作,他把草稿在纸上写好,再到电脑上打印修改。当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时,他说,电脑是高科技产物,它产生的文字是虚幻的,你说它在,通上电源,按动键盘它就出现;你说它无,数百万字只存在一个手指关节大的u盘里,要是操作不慎,数百万字瞬间就会无影无踪。这时,你既使歇斯底里,哭天喊地,那心血和汗水、智慧和灵感的精神产物也不会重现。用笔在稿纸上书写,作者就留下了手迹,手迹是直观的,原始的,也是醒目的,真实的。试想想看,当你走进中国现代文学馆,那些文坛大家们如果都用电脑创作,读者看到的只是机械印成的文字,而不是手写真迹,那不成雨里看山,雾里看花,令读者多么悲哀。

巴寅讲得生动具体,令人苟同。当他问我写作用什么牌子电脑时,我脸又一次赧红了。我家经济拮据,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父亲又患着高血压。哥哥是复转退伍军人,在家待业。全家人挤在一个不足60平米的住宅楼里,父母整天为哥哥的工作和我即将面临的就业唉声叹气。

巴寅见我迟迟不语,随说,还没添置电脑吧。是这样,你要写作,可以去一个现成的地方,那是南方电视台一位朋友为开发小城文化买的,他在这里成立了文化传媒公司,他任董事长,让我在这里做总代理,收集好的电视剧、电影剧本,改改稿子。开业已经一年,效益不佳,已经停业,房子还未转让,室内有电脑,打印机,你可以去那里写作或上网。

听着巴寅介绍,我不觉怦然心动。有电脑写作,对自己无疑是一种时尚,一种进步,但自己去合适吗?

巴寅见我迟疑,说,我先领你去看看。于是,我和他乘出租车来到长风街文苑楼,乘电梯上到21层,楼道转弯处一个门首挂有“中兴传媒公司”牌子。巴寅打开门,领我进屋浏览。进门是客厅,再是两间办公室,一间室内摆有电脑、打印机,一间是休息室。按结构,这是两室一厅住宅楼,做为文化传媒公司,未免狭小偏僻。做为写作,避开闹事喧嚣,尤为幽静。

巴寅领我看完说,怎么样,你以后写东西可以到这里来。

我问,这里还有什么人,你那做董事长的朋友常来吗?

巴寅说,这里原有一位本科生,前不久招聘到报社去了。至于董事长嘛,他人常驻深圳,在这里半年来不上一回。

是吗,那太好了。只是来这里写作一次交多少费用?

对你,不收费的。

那,天上掉馅饼了。

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为我打印手稿。稿子打成后,我还要按每千字5元付你劳务费。

劳务费免了,算做我在这里写作的费用吧。

行。巴寅将一只开门的钥匙交给我说,这里将是你的自由天地,每周日你可以来这里写作,我抽空会来看你。

时间转瞬就是一学期。这期间,我在这里安静的写作。巴寅差不多一周来一次,每次来,除了带给我他写作的小说稿,还时不时买来水果或小吃。来后问我写了什么东西,看后提出修改意见。他师长般关爱我,尊重我,使我却感愧疚。记得他向我交钥匙时,我曾心里惶惑,觉得孤男寡女相聚,怕他感情冲动,一时非礼。在现实生活中,文艺界的绯闻沸沸扬扬。作为小城文化名人的巴寅,在小说中将男恋女爱写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难道他对青春妙龄的女人毫无非分之想。他曾说我具有维纳斯女神的身形,蒙娜丽莎一样的眼睛,文采虽不比薛涛文君,却在小城女性中出类拔萃。这段文字出现在他的文学笔记里,我帮他整理文稿时发现的。当我问他写谁时,他说,我是在讴歌一位美丽的女性,但愿她就是你。当时,我真想扑到他怀里,拥抱他,吻他。可涌动的情感还是被他要接的一个电话阻止了。在溢满幸福与青春活力的氛围里,我重新完成小说《荷花》,由巴寅推荐省刊发表了。回忆这一切,我觉得无比荣幸,又觉得如处梦中。

我接到短信赶到文创室,巴寅的门关着,我敲门,无人,打他电话,知他在文化传媒公司等我,我匆忙赶过去。接过装帧大雅盼望已久的《大河》杂志,按目录翻到印有自己的作品,闻着淡淡的墨香,我的眼睛湿润了。我默默的念着自己的名字,肖芳呀肖芳,你的小说在正式文学刊物发表了,你从今就成为名副其实的青年作者了。这是你历经磨练,智慧与灵感的升华,心血与汗水的结晶呀!人常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荷花》是自己的处女作,新产儿。婴儿降生,自然离不开催生婆,巴寅老师扮演了这个角色,这里有他的关爱,他的帮助。我尽快将自己的作品浏览了一遍,只觉得幸福与激动涌满全身,酒醉般不能自抑。

巴寅正在冲茶,他将一杯清亮的龙井茶放在我面前,自己端起一杯,望着我砸了砸嘴,意味深长地说,“从来佳茗似佳人”,大学士苏轼的诗好哇!赞毕,巴寅微微笑着,还有一件事,《大河》杂志召开作者座谈会,我给你争取了名额,咱们明天一起去省城参加。

一朵爱的火花在我心里忽的燃烧起来,我颤颤地叫声巴老师,欲与他接吻时,“阳光总在风雨后……”我的手机忽然不合适宜的响了,我不想接听,但炫铃不断地响着。我掏出手机看时,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我已几周没回家了,随按下接收键,问有什么事。母亲在电话里说,大事,你马上回来。我问什么大事。母亲说,你回来就知道了。

燃烧的激情顿时降温了,我仓促告别了巴寅,向家里赶去。

提起家,我既感到幸福,又感到压抑。在日常生活中,家是爱的巢穴,栖息的港湾,父母是儿女们的守护神。儿女们在外得到的荣誉可以在这里彰显;儿女们在外的委屈挫折在这里得到慰藉。父母为儿女们衣食住行操持,还为儿女们的学习、工作、婚姻劳神。随着儿女们渐渐长大,父母口头上的唠叨已成家常便饭。

我上师范学校三年,马上毕业了,我得寻找就业单位。前些年,师范学校毕业好就业,眼下僧多粥少,作为毕业生,我不免忧郁、压抑。除了就业,还有婚姻困扰着我,这不仅来自社会,更来自家庭。最近回家,母亲一见面就说,芳儿,你要毕业了,个人的事也要考虑。我问个人什么事。母亲说,傻女子,还不是寻对象的事。我说,就业的事八字还没见一撇,谈什么对象。母亲说,十七八,一朵花,你都二十一了,放在过去早都是娃他妈了。我说,妈,你没看都什么时代了,还翻你那老黄历,我自己的事不要你操心。母亲说,好,好,我是胸膛挂笊篱,空劳心。

母亲为儿女们操心出自本能,我不好继续顶撞她,但我借故躲避她。尽管家和学校都在小城,母亲叫我节假天回家,节假天正是我写作的黄金时间,我不愿光阴浪费在母亲的唠叨里。我长时间不回家,母亲有些疑心,问我节假天在干什么,我说,在写小说。母亲问小说是什么。我说,小说是一种叙述性的文学体裁,通过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环境的描述来概括地表现社会的矛盾。母亲说,你在说什么洋话,我听不懂。我说,通俗点讲,小说就是故事,写小说就是把故事用笔写出来。母亲说,写小说有什么用。我说,写小说是一种精神劳动,比如说,我们吃的饭菜是物质食粮,小说就是精神食粮。再明白一点说,就像我们吃了饭菜,还看电影、电视剧,这电影、电视剧就是精神食粮,不少电影、电视剧就是由小说改编的。母亲听得有趣了,随问,那你搞出精神食粮了。我说,我现在才学习写作,但我一定能写出成功的小说。

我走出文化传媒公司,带着自己制作的“精神食粮”去见母亲。

我不到半小时就回家了。天色已晚,客厅里吊灯亮着,茶几上放着芙蓉王香烟,果盘里放着黄杏、水蜜桃。父亲在沙发上坐着,一边吸烟,一边咳嗽。母亲正在整理水果袋和食品袋,哥哥正在龙头上冲洗逢年过节才用的茶具。

看着家里的摆设变化,我问母亲,什么事呀,这么摆阔。母亲笑吟吟地说,还不都是为你。

为我?我迟疑着,莫不是我发表了小说,母亲已经先知先觉,要为我庆贺。于是,我从手提包里掏出刊有我小说的《大河》杂志,向母亲晃动着说,妈,我的小说发表了。

母亲闻听,先是一愣,忽然醒悟般一拍手,好哇,我娃搞出精神食粮了。哦,那能挣多钱?

我说,大概就200元稿费吧。

母亲说,200元也不少哇,写10篇就是2000元,100篇就是2万元呀。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周海峰,男,陕西乾县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文学创作研究会理事,西部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陕西作协文学院班固书院副院长,乾县原文联主席,作协主席。

1979年在《延河》发表小说处女作,尔后相继在《延河》、《青年作家》、《巨人》、《青海湖》、《人民文学》、《延安文学》、《鹿鸣》、《新大陆》、《西安晚报》、《深圳晚报》、《新消息报》。《书法报》等多家文学期刊、报纸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及书画评论文章200多万字。出版有小说集《乐土》,长篇小说《菩提树》。2002——2003年度市文联授予“德艺双馨”奖。其业绩载于《二十一世纪人才库》、《世界华人文学艺术界名人录》等10多部典籍。长篇小说《菩提树》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

地址:陕西省乾县县委联合督查室周渊()周海峰

邮编:71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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