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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悦读·散文】姚小红《守护记》

 作家荟 2020-11-03

【作者简介】姚小红,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微电影编剧委员会副主任、签约编剧,著有长篇小说《如梦令》、散文集《时光渡》。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在黑暗中飞行,到了北京,已是半夜12:30,弟弟接到我时说他才到,我并不多说,知道弟弟一直是个凡事克己待人周全的人,飞机本来晚点两个小时,为接我这个独自出门不多的姐姐,他定在这里等候不短时间了。弟弟心细,言语并不多,但是他的细致总是付诸在他的行动中。比如这次母亲到北京做双膝置换再生手术,事无巨细他从半年前便开始计划操办了。

一出机场,便遭遇到二月北京冰冷的力度。本已是全副武装,凉气不知道从哪里侵袭进来,在全身上下嗖嗖乱窜,真的是冰凉彻骨。北京室内外夏秋两季真的不假,进入室内,温暖如春。

医院的氛围让人不经意就肃然,无形的压抑陡然而至,或许这里最接近生与死的门槛吧。在医院住了几天的母亲见到我自是喜气洋洋,言谈举止都发散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医院就近,有一家肯德基,我到的时候母亲就念叨着要去吃,我知道母亲并不喜欢吃这种洋玩意,而是想款待从家乡到来的我,我本觉得大可不必,但看着母亲喜气洋洋的笑脸和话语,不忍拂了母亲的好意,我们全副武装就出发了。

北京的黑来得比四川早一些,走在北京的街头,凉气袭人,人流匆匆。这不是家乡,没有那种熟稔温暖的气息。陌生街头,我和妈妈的手攥在一起,母亲的手已经不再滑软,手上的老茧传递着母亲依赖的情绪,内心油然而生的是保护和担当的责任感,真的就想这样攥着妈妈的手,永远这样攥着,没有松开的时候…

肯德基里的气氛真是优雅,音乐如月光般缓缓流淌,给人静谧安详之感。情侣间脉脉倾述,好友们娓娓而谈,就连孩子也蚀了顽皮的特性,俨然一个个小绅士小淑女般。母亲坐定后,除了给母亲买的蔬菜鲜汤我要的一杯可乐外,其他的我都只买了一份:一份香菇鸡肉粥,一个新奥尔良烤鸡腿堡,一份黄金海皇星,一份薯条。和母亲分食着,淡淡地回味着着小时候总和妹妹分抢母亲碗里饭菜的一幕,内心很觉安宁。


等待的时间里最容易让人心神不定。

本来手术时间是15日下午,因为请的专家要去给首长做保健,所以推迟一天,16日中午过来。按照医生的嘱咐,母亲从15日晚便不再进食,包括喝水。16日早上又得知医生把两天的手术都集中到这一天,所以要下午晚点才过来,母亲又可以喝点粥。护士考虑得也真是周到,怕母亲呢年老体虚撑到下午体力不支,所以又来输葡萄糖。母亲的血管很细,而且不明显,以前因为输液母亲的手常常紫肿着,看着针头我心里不由一紧,握住了母亲另外一只手。当护士很顺利地输上液体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开母亲的手。摩挲着母亲的手,布满了老人斑,褐色,不细嫩柔滑,心里有难言的情绪在涤荡。

这双手,在我们五兄妹的成长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母亲是教师,我不太记得作为教师的母亲了,记不清她在讲台和批改作业的样子,然而母亲在家里忙碌的身影那么清晰。

每年的暑假,这双手会做好一家七个人四季的鞋子,会添置和缝补好一家人四季的衣服,会在合适的季节里腌制好一家人一年到头的腌菜、咸菜。母亲教学之余,忙而有序地给予了一个家庭的妥帖和温暖,让我们兄妹不识困窘不识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嫩滑的双手开始变得粗糙!

小时候不会上心,成年后又忙于自己的事情,对于母亲被光阴侵蚀的细节并不太知晓,恍然到某一天才知:母亲老了。在她老人家73岁的今天,在远离家乡几千里外的北京,我才可以抛开一切,静下心来亲近这双手。曾经在我的记忆力柔滑细腻的手,如今褐黄、多皱、粗糙。握住母亲的手,心里百味难辨……


做手术的这一天终于到了,虽然弟弟已经尽量做了妥帖的安排:主刀大夫请的301专家,德国林克牌的假膝,但母亲的眼中仍有一些惶惑,尽力压抑的惶惑。面对母亲的惶惑,我也惶惑着,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怎么去化解。在病魔面前,人真的是很脆弱的,从肉体到精神。我的母亲是一个平常的人,不似像德尔维拉那样具有超常的看透生死的定力。    

德尔维拉是美国西南小镇的男子,他得的是一种叫骨肉瘤的疾病,1876年的医疗水平远不及现在,当疼痛袭来的时候,德尔维拉汗水大滴大滴掉落。特别可怕的是,病魔恣意张狂到最后,德尔维拉的膝盖到大腿根部全部腐烂,散发出恶臭的气味。在又一次艰难的挣扎过程中,德尔维拉没能挺过来。让我不能忘却的并不是这一种疾病,而是在和这种疾病斗争的过程中,家人和邻里眼里的德尔维拉虽流过无数的汗却没掉过一滴泪,他在痛苦挣扎后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他面对亲人和朋友的无助惋惜总是阳光地安慰。在我眼里,他是神人,不知道他是否也有恐惧和无措,只自然使然深记得他的话:病魔可以夺取我的生命,但是不能夺走我爱的权力!我爱自然,我爱亲人,我爱自己!

其实在人生命的每个细节,其内核不都是由爱和被爱构架的么?而在这爱和被爱之中,又充盈着多少美好和遗憾呢?

对于病人,我们家并不陌生,父亲在53岁时因脑血栓偏瘫,一直和母亲住在二哥家里。我现在回想起来,在父亲九年的病痛中,我对父亲的关爱是肤浅表面化的,整个反应是木讷迟钝的,不似现在面对母亲的病痛感触强烈,或许,那时是有母亲担当着的原因吧。

看着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我和弟弟站在门外半天无语,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不能回避的话题,像是怕去触碰到那转瞬即逝的无形魔力。宁静中的波涛,激流中的静谧,就这样交织着,助推着时间流逝。

手术从7点到11:57,在这个过程中并不知道母亲独自面对的心态。母亲一直以来非常坚强,凡事尽量独立,同时也会让我们窥见些许柔弱。母亲表面一直说没什么,但是我知道在手术过程中,母亲的血压高达99—190多,心跳达150多,这个高度还延续到了手术第三天。这说明了什么,除了身体自然反应,心理作用也应该占很大比例。母亲经受的恐惧、担心、疼痛,让人万分不忍。我们一方面不停咨询医生,一方面佯作轻松地安慰母亲:正常,没事


医院的一切都是那么白。病房是白的,医生护士衣帽鞋是白的,病号床铺是白的,病号服是白色带条纹的。站在北京的病房的窗前,看北京明晃晃的太阳,那阳光也有了苍白的味道。在重症监护室里,那白,更像是被发酵了一样,带着血腥的气息四处窜。

母亲手术后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七天,每天吊针十几个小时。频繁地帮母亲变换睡姿、揉捏身体,都无法减轻母亲麻醉药效消失后的疼痛,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赤红的面容深陷在白色的病床上,不能辗转的难眠,偶尔无法控制的呻吟,那种无奈的感觉如此彻骨,只恨不能替代。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就是母亲的呼唤!此时,母亲也在呼唤,带着祈求,带着无助,还带着让我心酸的疼痛,然而,我无法回应。

母亲偶尔也能小憩一会,但不能安稳,身体的疼痛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来自邻床的折腾。邻床的大爷比母亲早一天手术,总是长一声短一声的哀嚎,夹杂着对子女的谩骂,很少有安静的时候。在重症监护室的几天,我的确没见过他的家人。第五天上我悄悄问他的护工,一个四十多岁的山西男人,姓徐。徐护工说,从老爷子半月前住进医院观察时就开始护理,共见了老人儿子两次:一次是带他来医院,一次是老爷子做手术时。老爷子儿子只说自己很忙,给徐护工谈好一天120元,护理到老人出院为止。

渐渐熟悉了,知道徐护工是山西汾西县人,原本在一个工厂打工,后来因为工伤断了肋骨,伤好后只能做了护工。妻子在上海做保姆,一儿一女在老家读书。不善言语的徐护工用黝黑粗大的手给老爷子喂饭、清洗,用开水烫菜叶就着馒头吃,或蹲或躺在老爷子病床过道上的地铺上,对病人无常的苛责不辩一言。以我的眼光察觉到的他,有一种按部就班的味道,不惊不诧,不悲不喜,这一切习惯成自然的安然黯然,需仰仗生活怎样的赐予?


这次母亲在北京住院观察期间,除了弟弟还请了一个亲戚护理。手术前一周接到母亲电话,闪烁其词小心翼翼地问我是否可以请到公休假。我深问后知,原来母亲希望手术后不能自理的时间,女儿护理会方便自在些。几年没休过公休假,究其原因是单位事情多。我明白母亲心意后,立即向单位领导说明情况,感谢领导此次成全了我尽孝道的心愿,批了八天公休假,加上两个周末,有十二天时间来北京守护母亲。

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七天,母亲回到了普通病室,开始了艰难漫长的恢复锻炼期。我本是个胃毕竟弱的人,平素看到别人呕吐我都会自然使然地觉得恶心难受,但这次守护术后不能起床的母亲却无一点像呕吐的感觉,包括擦拭秽物。可见,精神的力量是可以遏制一些生理上的反应的。

母亲因为白天黑夜都只能躺在床上,肌肉筋络的活动全靠二姐(二嫂的姐姐,请来护理母亲)和我。二姐通常会给母亲按摩半小时,这时的母亲总会说:二姐真的会按摩,觉得轻松舒服多了。我很惭愧,虽然知道母亲绝无责备我之意,但是我自己过意不去。我虽然疼惜母亲,但是给母亲按摩通常最多十分钟,自己就没力气了,而且也不得章法。我自己明白,在护理母亲的过程中,自己绝对是配角,二姐才是主角。

因为术后身体虚,母亲出汗很多。一天帮着母亲翻身的时候,母亲叹息道: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动哦,这样躺着真怕后背捂烂了。我听了这话,内心说不出的滋味,只注意母亲的双腿,怕出现血栓问题,怕红肿,按摩和清洁护理都集中到了下肢,上半身是真的疏忽了。摸着母亲汗渍的后背,内心不迭自责:在护理母亲的过程中怎么总是做不到很周到呢!

在记忆中,似乎还没亲手为目前洗过脚,虽然多次陪她做过足疗。如今在医院天天给母亲洗脚,才牵引出了内心从未感受过的一些东西。每次帮母亲洗完脚,我都会按摩一会,把母亲的瘦削的双脚捧在手心,珍宝一样,轻轻揉捏着,看着母亲安适的面容,内心无比柔和宁静。

母亲在强行锻炼过程中表现出的坚强是惊人的,严格遵照医生规定的时间和强度,从不懈怠。肿胀的双腿、强烈的疼痛、强行的锻炼、强咽的饭菜,成了母亲每天的必修课。我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其实,在人的一生中,会遭遇多少无能为力的人事呢?隐匿的暗流,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掀起波浪。或者挺过来,或者就被浪卷谷底了。多少事多少人,波峰浪谷间,一个浪头过去,就从咫尺到了天涯、青丝到了白首!


母亲在一天天老去,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五兄妹之间很少谈论这个事情,甚至尽力回避着这个事实。

家里有几本发黄的相册,里面有母亲年轻时候的相片。读师范校时的母亲,有两条长长的辫子,圆润雅致的面庞,柔和地笑着。而今岁月蹉跎,母亲满头飞雪,消瘦,步履蹒跚,今夕比照的滋味,不是笔端可以描述出来的。

母亲是乡村的女儿,出生在一个离县城特别偏远的名叫石亭的地方。那里的山很高,茂密翳荫的山体;那里的山沟很深,穿行在两山之间,好象在往光阴的纵深处探索。这里还有一条萦绕山脚顺沟流淌的小河,河水特别清澈。

母亲就出生在这样狭长的山沟的尽头。这里有宁静的自然气息,也有贫困艰苦的生活,因而也就注定了母亲质朴、坚韧的品格和艰辛的命运!

母亲在家里是长女,从小就跟在外婆的后面行走在田间和山道上,拔草、捡柴、做饭从小就会。

在母亲八岁的时候,家里边添了一个弟弟,外公外婆都非常疼爱,母亲也很喜爱这个小弟弟,繁重的农活占据了外公外婆的时间,天天形影不离带着弟弟的就是母亲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母亲十二岁,那时的外公还算是当地有点见识的人,他就让这个大女儿去上学了。别人家的女孩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上学的机会,母亲心里乐开了花,她很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

母亲的梦想在那山高沟狭的上学路上生了翅膀,欢天喜地、曼妙地飞翔着,那是母亲生命历程中最纯美的一段!

时光如碎金般哗哗地流淌着...

母亲也乘着这流苏般的时光走出了乡村,走进了县城,成为了六十年代的师范生,成为家乡第一个靠读书走出来的女子。

从家到县城的路程有70公里,母亲一个学年能回家四次,母亲每次回家都是步行,要走上一天的时间,即使酷暑与寒冬,母亲看到的都是大地的妩媚和天空的澄澈,心里满是欢喜。

后来遇到了同样艰苦家庭出身的父亲,八年的相依相伴终于有了一个简陋的家,那是可以遮风避雨的所在。

两个人牵上了手,再苦、再艰难也不怕前方迷惘。

很快龙凤胎的姐姐哥哥出世了,那时父母不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姐姐被送到了外婆家,有一天三岁的姐姐,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半夜突发高烧,外公和外婆连夜将姐姐送到乡里的卫生院时姐姐已经没有了呼吸...

姐姐的逝去我想是妈妈心尖头永远的痛,这痛,混合着不尽的愧疚就那么陪伴着母亲,从青春的二十几岁到现在的古稀之年,它就在那里,幽幽地散发着蓝光!

二哥、我、妹妹和弟弟的陆续出世,母亲把她最温醇最慈祥的母爱,全部倾注到了我们五兄妹的身上。

我永远记得,严厉的父亲因为注重我们五兄妹体格和品格的塑造,所以总少不了对我们兄妹的教育训斥,事过之后,泪眼婆娑的我们总能在母亲那里得到宽慰。

母亲,给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注满了明艳的色彩!

母亲年轻的时候有着粗粗的齐腰的辫子,光洁油亮,后来剪成了齐耳的短发,因为母亲没有了那细细梳理发辫的悠闲时间。

母亲的青春是在我们五兄妹渐渐丰满的羽翼中褪色的,我们五兄妹在父母的希冀中被放飞后,母亲总是用她那眷恋的目光在遥望...

偶尔电话时,在母亲的声音里,总是能感觉得到她的喜悦。全家人团聚的时候,母亲的脸上、举动中,满满的,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这样的时候,我总是有着柔肠百结的感觉,能想象得到五兄妹各自忙碌的时候,母亲的时间是怎样地落寞着...落寞地等待着儿女们回到家的那一刻!

在父亲卧床不起的九年里,应该是母亲一生中最孤苦、最艰辛的时光。九年时间,母亲天天给父亲喂饭、擦身子、搀扶走路、揉捏肌肉萎缩的部分……

父亲本来就非常的有个性,加上久病不起,脾气异常的暴躁,母亲承受了父亲很多无端的责骂,很多的时候母亲都是泪水未干就又开始为父亲忙这忙那。

有一次,我和母亲谈到了这个问题,母亲说:他是病人,心里烦、难受,发发脾气也是常理。母亲的心胸非的常宽阔仁厚,她能够包容很多少的艰辛和苦难,也折射出多少人性的博爱和良善啊!

母亲不喜欢和别人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话题,一直保留着看书和看电视的习惯,也喜欢养花。母亲养的花卉品种繁多,金黄的太阳花开得欢快,水红的木芙蓉开得妖娆,白色的桂花开得很雅致,紫色的木槿却很从容……

每一朵花开,都是母亲喜悦的绽放,母亲的日子,也就溢满了花香。

人就是这样,一方面自责着,一方面又在给自己提供继续自责的机会。譬如,在陪伴母亲这件事情上工作忙,家务忙,朋友聚会忙,需要独处清净,都是不到母亲身边的理由。等到自己可以仔细看看母亲的时候,才发现母亲瘦了矮了,时光在母亲身上烙上了新的印记。以我有限的人生阅历,实在无从体会理解母亲老迈时的心情,但是瘦小的母亲独坐一隅的身影却如磐石沉溺在心底。

2000年初春的一个周日,两个嫂子、妹妹和我陪着母亲在绵阳逛街买衣服,明显感觉妈妈的腰身一天天佝偻,象极了老迈时候的外婆。妹妹帮妈妈整理衣领时说:妈,你真的越来越像外婆了。妈妈听了淡淡笑了一下,不知道她心里什么感受。

我虽然知道母亲愈来愈像外婆这个事实,但是不愿意去面对,因为老迈时候的外婆在我的心里是灰色的,有着苦难的气息。我忘不了外婆老暮时已直不起来腰身,终日在黑暗的厨房里食宿,蛛网和尘丝悬挂在木梁土墙之间,被房上的破瓦射进的光亮照射得异常清晰,招摇地辐射出一种鬼魅的气息。我不知道是否该把农村这种很普遍的现象同孝道这个概念进行叠加,但是期间充斥的孤苦衰垂绝对存在,还有隐约的死亡气息。

虽然外婆和母亲是母女外形的相似无法改变,她俩善良勤劳克己的本性相似,我们五兄妹也会尽力让母亲的晚年阳光温暖,但是我还是恐惧把外婆和母亲的任何相似串接在一起,哪怕一丝一毫灰暗晦涩的气息,也不愿和母亲联系在一起。最美三月万物,鲜活的生命线,串接起世间千姿万态的生命因子。这一切,能遏制我内心深处的焦虑,诱发澄澈虔诚的期望:愿我的母亲,健康如初!

自从住在一个小区,和母亲黄昏散步,成了一个习惯。夕阳总是远远地斜着,绿树叶在风中婆娑。牵着母亲的手,看着母亲的白发,皱纹,安闲的眼神和面容...

和母亲一起回望旧时光,母亲的话语滔滔,笑靥灿烂!这样的陪伴,是回家的感觉,光阴柔软而舒缓,宁静幸福!


在医院的日子里,远离了行走俗务的脚步,脱离了世俗的烟熏火燎,和生命贴得很近。在这里,身体被安放到了首位,健康是人们关注的第一指标。没有前卫和时尚,没有攀比和纷争,高官富人和贫民可以聊天,含笑相望。在这里,人们的心和目光都净化了,真诚和互助是一种常态。

记得一位七十多的阿姨,和母亲做的是同一种手术,比母亲早一个月。母亲手术前,她到病房来鼓励忐忑的母亲;母亲手术后,已经出院的她专程来看望母亲,给母亲交流她恢复期间的做法和感受。这些温暖,才是人性本善的真实写照吧!

十二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回望北京,我知道母亲在这里还会用她伛偻的身躯走过康复阶段,妹妹会来接替我看着母亲艰难康复的点点滴滴,会耳濡目染地体会和我一样那柔肠百结的心绪。北京,虽然在我的心里那么遥远和陌生,但是这里,毕竟解除了困扰母亲二十年来的苦痛,我只想真诚说声:北京,您好!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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