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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猷华 【作者简介】陈猷华，重庆市作协会员、南岸区作协常务副主席、南岸区文联《南山风》文艺双月刊执行主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王适，唐代中期人，颇负文名，是当时文坛旗手韩愈的朋友，他自视甚高，以“天下奇男子”为号。这个风流倜傥的主儿，在婚姻大事上，却演出了一出糊涂剧。 且说那一年王适上京赶考，尽管满腹经纶，最终还是名落孙山，只好怏怏返回家乡。当时邻乡正有一位姓张的财主在为女儿择婿。张财主择婿有个条件，就是必须有官凭。他宣称：自己虽薄有田产但因无权无势，常受官府敲诈勒索，弄得窝窝囊囊，因此，一定得把女儿嫁个当官的，好有个依靠。王适听说了这件事后，因心中寂寞，就想与财主开个玩笑。他找到媒婆李氏，对她说：“你老人家若能谈拢这门亲事，我就用百金为你祝寿。”李婆一听赏金这么丰厚，顿时眉开眼笑，拍着胸脯承诺下来。 王适把自己信口胡诌的官职写在纸上，给了李媒婆。李婆连忙揣进袖里，喜滋滋转身就走，走不几步又回过头笑着说：“官人，你就等着拜堂吧!”王适望着她颤巍巍远去的身影，心头暗笑。 李婆很快就回话了，她说：“别以为张老头是个土财主，他年轻时也读过书，应过考，他知道你是天下有名的才子，很是敬慕，极愿把女儿嫁给你．不过，他要亲眼见到告身(官凭)后，才肯允诺。官人，你怎不把告身交给我呢?” 王适一笑，辩解道：“我是考明经科中进士的，正在等候吏部授官，所以现在没有告身，等授官后就有了。” 李婆审视了王适一阵，突然呵呵地笑了，说：“官人，你也太嫩了，莫想瞒老身，你根本就没考中进士。”王适吃了一惊，但依然嘴硬：“现在虽不是官，以后兴许就是了。我可是饱学之士，岂能长久蹀躞垂羽翼。”李婆把嘴一撇：“这我可不管，反正你现在不是官，拿不出告身，这门亲事就吹了！” 事情棘手了，王适倒有些觉得这门亲事对胃口。我王适仕途失意，婚姻岂能再败北。我偏要再试试，看那土财主不把女儿嫁给我！王适一副虔诚的模样，请求说：“婆婆，能不能给小生想个办法，你们媒婆那张嘴，连天上的鸟儿都能诓下来呢。事成后小生—定重重报答您老。” 李婆手指着王适，笑得弯下腰去。她好一阵才收住笑，问：“你这后生，莫不是看张家门槛都被媒人踏破了这才去凑热闹的吧?” 王适极诚恳地说：“张小姐才貌品德，百里闻名，我是真心爱慕。现在是真心求您啦。”李婆也不笑了，严肃地说，“如果当真，那好办，我去想办法。”李婆说完就走了，王适竟有点怅怅的。
第二天，李婆找到王适，拍手笑道：“官人，事情办妥当了!”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卷皱巴巴的文书。王适翻看了一下，有些怀疑，这假东西能骗过张财主？李婆哼了一声：“说你不懂就不懂，这份东西，样子不是挺像告身吗！你拿着它，在老财主面前那么一晃，他还以为是真的呢?”王适还不放心：“如果张财主真的要接过去瞧呢?”李婆哈哈一笑：“要这样——要这样，你当不了新郎，他也莫想当老丈人；怕啥?” 王适只好跟着媒婆去拜访张财主。进得门来，王适一眼就看到几位公差坐在堂上，他不由一惊，怎么，未必然要让官差来验证官凭的真伪?伪造官凭，那可是大罪！王适很快镇定下来，他可是见过世面的，王公贵戚尚且等闲视之，何惧几个区区小吏。 当着官差的面，张财主问李婆，官凭带来了吗?李婆点点头，故意把那张文书露出一角来，做着想摸出来的样子。张财主和官差都瞧见了李婆袖中的文书,王适则只顾欣赏墙壁上挂的字画，悠闲得很。 李婆欲取未取之时，张财主把手一摆说：“行了”。然后转头对几个官差介绍说；“这位王君，乃明经科进士，现授吏部员外郎，正待上任。” 那几个官差听说王适是京官，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打量了一下王适，见他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确非等闲之辈，便赶紧与王适行礼，连称：“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王适觉得挺滑稽，这位张财主，也太有意思了，王适只得把戏演下去．便和众人大谈京城新闻，官场秘事。 一会儿，那几位官差起身告辞，张财主叫家人捧出两大坛好酒相送，那几个官差一反常态，竟客气起来，怎么也不接受，张财主只得罢了。那位领头的胖大官差还拉着张财主的手亲热地说：“老丈，那些增加的赋税就不交了吧。我们平常对你不恭之处，请您老多包涵。” 张财主送走官差，回来陪着王适席地而坐，他和王适谈得很投机，不过再也没有谈起官凭的事，王适倒有点奇怪。 婚礼之夜，洞房花烛下，王适揭开新娘的红纱盖头，新娘抬头对王适嫣然一笑，两颊显出很深的酒窝。张小姐果真名不虚传，娇艳无比，王适看得如醉如痴，好一阵才感慨地说：“古人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你这样的佳人做伴，我一生之愿足矣，还去追求什么功名，当什么鸟官。” 新娘低头不语，唯见烛影摇曳。 王适抚弄着新娘的纤手，沉吟着问：“如果我只是一介书生，而不是官，你会嫁给我吗?”新娘倒在王适怀里，吃吃笑了：“如果什么？别那么酸了！你那张‘官凭’，还是我交给李婆婆的呢。” 一向潇洒的王适，竟呆住了。 （图片来自于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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