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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治国:苍洱云天|游记

 作家荟 2020-11-03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文/刘治国

【作者简介】刘治国,笔名刘懿壬,新浪博客网名天水地载,河南方城人,以文学为友,以易学为伴,喜欢过云水一般生活。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序:我知道,我带不走苍洱的云天,正像我带不走与苍洱云天相共相息的快乐。很久不曾写日记了,我把我的快乐写进日记里,尽管这快乐像云一样瞬生瞬灭。在此隐去日期,只将那快乐的情愫呈显在片段中。

山的那一面是霞光,这一边是灯光,中间隔着的是青云、苍山和白云。

面对苍洱云天,三餐之间,扫地之间,作息之间,我都要俯仰一番,我的脑海里有云水在翻腾,终于翻腾出一副对联:

门对洱海一泓水

窗含苍山万般云

风花雪月常用来形容男女之情抑或诗酒浪漫的生活,但苍洱云天囊括了这般真正意义上的风花雪月,那就是下关的风,上关的花,苍山的雪,洱海的月,这是大理所独有的,连三、四岁的孩童都耳熟能详。

白云像苍山的情人,萦萦绕绕,缠缠绵绵,去而复来,魂牵梦萦,缱绻厮守。

朝阴夕霞,云生云灭。苍山萦云载雪,如玉带一般在十九峰十八溪之间蜿蜒缠绕,连绵不断,这就是常说的玉带云。其实萦云载雪,可以互为形容比拟,山上萦云如载雪,山顶载雪如萦云,分不清是云是雪,是雪是云,或者云中含雪,雪中含云。

云带随风而变,随着山势而变,随着日光而变,时而像行进的雁阵,时而像迁徙的鱼群,时而像冲天的大鹏,时而像脱僵的野马,时而像弄潮的恐龙,时而像吞吐的巨鲸,时而像腾飞的白龙。令人目不暇接,浮想翩翩。

云横苍山,水漾洱海。山水相映,云海相间。

云总是那样自由地飞着,浪漫地飘着,轻盈地舞着,绸缪相随,相伴的是纯情的雪,深情的月,多情的雨,钟情的风,柔情的水。似有所牵挂,又无羁无绊。

壑中流云,谷中流溪,湖畔流风,空中流月,夕阳流光,互为映照,蔚为壮观。

雨中的洱海像一位久经苍桑的老人,用云做墨,用雨做笔,用水做纸,正挥毫泼墨,创作出一幅绵延无穷的山水画,一派苍茫而意境幽远。我的思绪像一个飘飞的墨点,随时晕染成画中的云天。

洱海是一面魔幻的天镜,千顷洱海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透过天镜,可以照见白云风清,渔舟唱晚,落霞与鸥鹭齐飞,海水与长天一色。可以照见苍山白雪,可以照见洱月圆缺,可以照见沙壹母带着她的十个儿子在波涛上起舞,可以照见南诏风情。

洱海是大理人民的一面心镜,他们的得失在其中,痛苦与幸福在其中,沉沦与超越在其中,梦想与现实在其中。

夕阳下一群白族人的广场舞映照在天镜中,她们跳得那么自信,那么富有激情,完全忘却了自己,那节奏也完全融于洱海的水波与苍山的白云之间。

在这面亘古敞亮的天镜面前,任何不负责任的商业行为,都是对于天镜的沾污。

白云悠然,我心悠然,“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我的悠然倒映在天镜中,任何拙劣的语言和艺术都无法表达内心的观感。我的初心也许就在这悠然中悠然着。

这是一座神山。夕阳下,阳光射过云团,从苍山的半腰射出一片蓝光,苍山十九峰中偶尔露出山顶,那里是被彩云包围着的天堂,那里生活着云中的神仙,他们耕云种月,收获梦想;他们用云做材料,建造一座通向天宫的宫殿。

女子的服饰常以求异为美,但若到了洱海苍山,我想她们会渴望拥有一件共同的衣服——云裳,她们关注云,赞美云,也渴望穿着像云一样的衣裳,飘忽在苍洱之间。

如果云是魔术师,那苍山的云是天底下最高级别的魔术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刚才还是金鸡独立,一会儿就凤翔九霄。有时候云还是冲浪者,倏然抬头,一浪雄起,冲向碧空,霎时又变出遍地珊瑚,枝枝杈杈相互交错。珊瑚间还有鱼游来游去。而更多的时候,云图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那就与云相视而立,默默地咀嚼品味。

天上的云层层叠叠,影影幢幢,或各自独立,或连成一片。云的家族,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至于变换成什么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不但变换着形态,还变换着色彩,特别是晴天的时候,白云随着太阳的位移而变换彩色,当太阳完全隐遁的时候,彩云又退去光彩而变身墨云,与苍山连成一片。晴天的夜晚,在云外蓝天星辰、湖畔路灯的映衬下,云海被晕染成金黄一片。而天上彩云追月、湖中浮光跃金的事儿,只待有缘于月的人。

傍晚时候,委身洱海公园,纵观百里洱海,俯仰云山苍苍,洱海茫茫,云海相携,四方云动尽入画来,水飞浪熠处如珠光宝气,云叠影迷处如海市蜃楼,我心安于其中,故乡就在眼前。

洱海是大理之耳,是云南之耳,是天地之耳,不仅在看,也在谛听。听苍山之上千年积雪融化的声音,听十八溪的合唱。

听风声雨声读书声,听水波喋喋不休地倾诉,听深夜的天籁,听月亮踏着雪山、踩着湖水一路走来的足音,听山民的歌声心声呼声。

洱海只不过是八山弥合的一个湖,但生长在这里的白族渔民称其为海,决非偶然,或一时感情冲动的臆想,特别是山雨欲来的时候,雨云下垂,遮住了阳光下清晰可见的湖岸线,遮住了雨村村舍,遮住了雄伟挺拔的苍山峰峦,遮住了欢唱的纵横交错的溪谷,一时间,水天相拥一起,犹如身处无边无际的大海,以海来观便是海,以江来观便是江。横看是江,纵观是海,整体来看是湖,从相形的角度看是耳,四位一体,只不过观察的角度不同。

洱海发起脾气像海。每年冬春季节,当望夫云出现在苍山玉局峰时,洱海之上狂风大作,惊涛骇浪,渔船停歇。这就是下关(地名)的风。

苍洱的云是有生命的,一团团云翳在阳光中蓬勃地生长着,昂首挺胸,好像在享受日光浴。它们的内部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正向着高天猛烈地爆发,也如喷涌的涌泉,在阳光中焕发出青春般的力量。

我知道云气是蒸发所致。那蒸发着的有苍山的草木,山涧的溪流,洱海的湖水,还有我与众多山民的哈出的气息和汗液。那云分明也有我的贡献。

这是我看到的世界上最为瑰丽雄奇的云,洱海西岸绵延百里的苍山山脊完全被云块覆压,一层层,一摞摞堆叠在一起,在夕阳的余辉中,苍山由银山变成了金山,恣意地绚丽着,雄伟地灿烂着,壮丽地辉煌着,云头隆起,抬升为雪山的峰峦,让人惊呼——山高云为峰。

金光射向天穹,我分明看到了龙的影子,龙的周围祥云拥从,这情景只能在中国的古画中看到。此时的洱海也变成了金海。

太阳继续下沉,金光逐渐退去,蓝天变成了青天,白云变成了青云。

"穷且益坚,不堕青云之志",几十年来在书中读过的青云,终于一睹云容。

坐在洱海一号游船上环顾,昔日的苍山露出了真容,苍山不苍,苍山原来是一座绿山,绿得从容发亮。俯首洱海,阳光下碧水如玉,碧而不透。这是天地间一块儿未曾雕琢的璞玉,润滑可感,肌理分明。近看苍山,每一道山岭都绿意葱茏,生机盎然。船行半程,回首来处,海上飘起的水雾与山间升腾的水雾相互衔交,形成一袭偌大的淡淡的轻纱,在被云彩遮挡的阳光下,泛着乳蓝,若有若无,若合若散,半掩着远山翠绿的植被,形成了苍山之苍。

聆听涛声,瞭望云山,细品着白族姑娘和小伙献上的“三道茶”,也在品味着人生的酸甜苦辣,一个民族的酸甜苦辣。

心静如天,可以负载云生云灭。

今天有些风,风从下关方向吹来,风渐紧,洱海向上鼓涨着,洪波涌起。在洱海湿地公园一角,一对父子正在打水仗,凉爽的“子弹"射向向对方,海风衔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在洱海的绿波中回旋荡漾。他们尽情享受着假日带来的快乐。

对面的夕阳又在制造奇观。阳光穿透层层暮云,下澈苍洱。暮云也如海涛般汹涌澎湃,隐约中有一位老者白发垂髫,驾一叶扁舟,在烟波浩渺中撒网捕捞。

西边日落,东边下雨,十里之间而天气不同,大理古城方向雨正在洋洋洒洒,灰色的雨幕通天彻地,笼罩着远方苍山脚下的古城。

雨停了,从下关驱车赶往大理古城,白云缭绕的苍山装饰了车窗,苍山如此棱角分明,峰峦如聚,通体绿装。一棱一棱的波峰从天而降,簇拥着奔泻而下的山间小溪。清瓦白墙、雕梁画栋的白族村落,散布在山与海之间,云与水之间,犹如人间仙境。在现代建筑与古代建筑相互辉映的村落中,几座塔寺与古楼耸峙其间,古色古香,来者的脚步追逐着古人的智慧,茫茫云海,幽幽历史,喧喧人世,相互交融在洱海的蓝光梦影里。

夜幕更替了云幕,漫步在古街古巷,清澈的流水映照着街灯,迎接四方如织如云的宾客,徜徉在千家万户的商铺里,享受着美食,挑选心意的衣物,让苍洱记忆永远留存在未来的日子里。

苍茫,是苍洱亘古不变的基调。在这不变的基调上是每时每刻千变万化的云的神态。今天早上从苍洱之珥的白云两侧,有两束亮光从高空的云缝里透射下来,照亮了珥云两翼的山色,苍中透绿,像两只缠绵的眼睛。更为奇妙的是其中一束光忽然惊现出了虹光,在彩云之南的云南,我终于看到彩云了,在即将告别苍洱的日子,天生神光,在苍洱间昙花一现,惊鸿一面,仿佛苍洱有一种感应,我知道这是分别时的依依不舍,这是分别时最神圣的馈赠。

苍洱,我知道我无法带走你的彩虹,但惊艳一瞥足以让我感动千年。你在我眼前变换出最富有诗情画意的云卷,我会铭刻在心。我会将这最美的云卷珍藏在心库里,直到永远。

隔水遥望,终是梦想,今天终于可以钻到苍山的肚子里一看究竟,做一次云中的神仙。一路上古松参天,撑起头顶的白云,滂沱大雨挽留我们在感通寺吃过斋饭,舍弃索道,步行挺进清碧溪。一路林深、谷深、云深,圣应峰和马龙峰夹峙的溪谷,悬崖突兀,壁立千仞。悬壁之上,古木倒挂,苍翠欲滴。一路溪清崖碧,自以为这就是清碧溪名字的由来,及至到达景区,才幡然醒悟不是那么回事。昂首头顶,“云青青兮欲雨”,俯身脚下“水澹澹兮生烟”。在峰峦的裂缺之下,两盆秀水青冥浩荡,清水中仿佛产生一种幻影,颜色如“青出于蓝”的“青”,幽幽溪潭射出青的光芒,那光芒时深时浅,浅者青而深者碧,令人目眩,我不知道,这青色来自于哪里,是天光?山光?水光?还是水底圆润的卵石的颜色,好似灯光折射,青得让人疑惑,让人销魂,让人叹为观止。

苍茫的云海把绵延百里的苍山完全淹没,只留下洱海。在苍山南端洱海西南的山坳里,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个半圆形的耳环,就美其名“珥云”(像耳环一样的云)。在晨光中珥云忽然变换出了大S形,遵照太极旋律,这是我看到的最美的太极云。之后又旋转着扭曲着,形成了云的藤蔓。一端接天,一端连接着下关这座美丽的城市。一会儿又变换出蚕吃桑叶。紧接着变成了一个茧子。从茧中抽出的绵绵的丝絮缭绕半空,久久不愿退去。直到化成云蝶,翩翩起舞在苍山脚下的花海中。

洱海边一座座白楼连成一片,像是大地之上飘着的白云。洱海西岸,海水在云光的折射下,白茫茫一片,像是村庄系着的飘带。

点苍山,一座被白云点缀着的不断苍茫着的山。因千载积雪而苍茫,因万里长云而苍茫,因纵贯无涯的洱海而苍茫。虽然苍茫而并不遥远,仿佛伸展胳膊触手可及,仿佛纵身一跃,即可上达。

苍山与洱海每时每刻都在彼此相爱着,无心地感应着,因无心地感应而生成了云,形成了雨,滋润养育了苍洱的万物。

那一身洁白渔家姑娘的塑像,背依洱海,肩上挑着大鱼。白云像山的腰带,像峰的帽子,像洱海的思想。白云之中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名字与白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白族,就连他们的服饰都模拟白云的样子,头上垂下纯洁的飘穗,在风中飘舞成云,此刻我想起了藏民的哈达,也一如白云一样地飘在苍山之上。白色是洱海边最美最纯洁的颜色,在苍山碧水的映衬中更见其娇美圣洁,唯其圣洁,才能呈现出佛光洞天。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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