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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培:我的1978|散文

 作家荟 2020-11-03

程龙启:秋(外三首)|诗歌

文/赵永培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1978年对于我个人来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改变了我一生命运。
1976年9月,我小学毕业,考入了公社初中。我们在学校一边学习,一边开展生产运动,老师带领全体学生到红包梁开荒种地,还组织学生自力更生,踩瓦泥、拖泥砖、拌火砖,改善学校条件。
1977年下半年,我国恢复了中断十年的高考制度,并于十二月举行了高考,我们公社有几个往届初高中毕业生,通过高考进入了大中专学校学习。这极大地鼓舞了广大教师和学生,学校已停止了各种生产劳动,把精力集中在教育教学上,全心全意提高教学质量。
1978年春季开学,学校突然涌来了很多补的学习生,我们班的人数由四五十人,一下子增加到了七八十人,教室里挨挨挤挤,连人行道都是课桌,人在教室里走动都困难。但大家都认真学习,刻苦钻研,按时完成作业。
特别是这年3月,党中央召开了全国科学大会,发出了向科学进军的号召。叶剑英的“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只要肯登攀。”激发了全体同学努力学习,向科学进军的热情。
学校为了提高学生的成绩,进一步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举行了各种各样的竞赛活动。在作文竞赛中,我作为班级的代表参加。“听,向科学进军的号角已经吹响;看,向科学进军的旗帜高高飘扬……”为开头的作文获得了一等奖。在数学竞赛中,我也取得优异的成绩,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赞扬。

同时,学校还组织成绩优秀的同学上晚自习。由于学校没有多余的房子,学生上晚自习后要回家吃住。学校离家很远,有八九里。每天晚上,上完晚自习,我一个人走在远离人家的阴森可怕的山路上,望着魔鬼似的树木,心里十分恐惧,一声突然的鸟叫,就吓得我不敢前行,一只突然窜出的野兔,会惊出我一身冷汗。
当时,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很高,为着跳出“农门”而努力学习。每天早上,迎着朝霞,走在上学的路上,都在讨论学习上的问题。有时,为了弄清一个问题,争得面耳赤,随时都会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进行演算。
全体教师更是尽职尽责,发扬无私奉献的精神。在当时复习资料缺少的情况下,各科老师都自己收集资料,用钢板刻字,用油印机印了厚厚一本复习资料,发给每个学生。什么解题重点、难点、方法都系统归类,为我们的学习起到重要的作用。
时间飞逝,两年的学习生活转瞬即过。到了七月十二日,我们两个毕业班的学生,在学校的统一组织下,在花园初中参加了四川省中专考试。
考试以后,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我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每天天不亮,就同社员们一起出工,施肥、挑土、除草。夏日的骄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滚落。我手上磨起了水泡,肩膀红肿了,一身晒得乌黑。由于劳累,对于中考的事仿佛忘记了似的,根本没抱任何希望。“你们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家庭又穷,要想考上中专,吃上国家供应,难啦……”这是当时一个大队干部对我说的话。因此,我只管每天起早贪黑地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为家里多挣工分。

八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弯弯的月亮挂在碧蓝的天空,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爸妈正在做晚饭。这时,从我家后面的山坡上传来了喊我名字的呼叫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初中的数学老师梁老师,他告诉我中考成绩上了体检分数线。听到这个消息,我虽然有些许的喜悦,却依然照样参加生产队的劳动。
大约一周后的下午,公社的广播响了,叫中考上了体检线的学生马上赶到公社,统一搭车到三台,第二天进行体检。然而,等我从地里回来,换好衣服,赶到公社时,车早已开走了,我只好失望地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早上,为了到三台体检,天不亮,我就一个人走了30多里山路,赶到了刘营。在车站,遇见了我们生产队去三台治病的王志国夫妇,一起搭上了到三台的客车。
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进城的我来说,到了三台,就像刘奶奶进了大观园,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找不到方向。好在有王志国夫妇,他们把我送到体检的地点,见到了其他的同学,顺利地参加了体检,填报了志愿。当天晚上,和大家一起住在了三台宾馆,并且第一次在电影院看了电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虽然进行了体检,我也没抱任何希望,仍然照样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到了九月,新的学期开始了,原来的同学,有的上了高中,有的进了初中补习。看着别人进了学校,我仍旧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掰玉米,挖花生,在保管室收晒粮食,心想只有一辈子在家种地当农民的命了。

天天和社员们一起劳动,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爸爸妈妈把饭煮好了就吃,至于其它的似乎与自己无关。进入九月中旬,初中的老师通知我到学校补习。其实,我也很想读书,但想到自己既没有关系又没有背景,读再多的书又能怎样,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还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加之家庭困难,兄弟姊妹都还小,只有爸妈挣工分,所以放弃了补习的念头。
生产队的社员们看见已经开学十多天了,还没有任何学校的通知书,也对我彻底失望了,悄悄地在背后议论着。
秋日的阳光照着大地,成熟的庄稼已经收割完了,只有成片的花生等待收获。一天下午,我和社员们正在山上的地里挖花生时,从山下传来一阵呼喊,大家的说笑声停了下来,地外边的人传话说,山下边有人找我,我放下了工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跑到了我家下面的大队部。原来是公社的邮递员送来了录取通知书。当他把通知书交到我的手上时,我竟呆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虽然被一所中专(师范)学校录取,但我仍旧和社员一样参加集体劳动,早出晚归。只是爸爸妈妈高兴了一阵子,有人问起来,脸上充满了喜悦的光芒。他们开始准备我上学的事,到粮站卖粮转粮食关系,到公社迁移户口,给我置办上学的衣服,准备棉絮、被子和学杂费、书本费……只是没有像其他考上的同学那样,又是请亲戚朋友,又是大办酒席,风光风光,也许是家里贫困的原因吧。
九月底,学校开学的日子到了。这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和爸爸挑着行礼,翻山越岭走了三十多里路,搭上了到学校的汽车,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师范学校,开始了改变我人生的中专学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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