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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济身:不一样的软肋|随笔

 作家荟 2020-11-03

冯新生:报恩的滋味|散文

文/陈济身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有个好朋友,最近很郁闷,他说他,在这次老同学的聚会上,说“错”了话。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叫苦不迭,直喊冤枉,但也愿意检讨。马屁拍错了地方,拍到了马蛋上。
这个聚会又是他发起做的东,他喜欢做东,他很好客,十来年里,他已四次做东了。做东就要像主持人似的,多讲几句话。来的同学有一二十个。一小半还是外地赶来的,久别重逢,热情洋溢,握手的握手,拥抱的拥抱,喧哗的喧哗,大家都非常的真诚喜庆,珍惜友谊,热烈而又热闹。

而做东的他,也只是在企业编制的科研所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比“上”虽然大大不足,比“下”却也略有小余。还有一直在家务农的同学,生活相对比较困难。他也只是年长了二三岁,早吃了二年“国家饭”。他便总是自作多情,倚老卖老,自得其乐,长兄为父似的自称大哥。
来的同学中还有当过县官的,一个当过厅官的没有來。还有富豪,也有专家,也有小商小贩的个体户和一般公职人员。论条件都比他好。他却总是愿意出头做东,因为他学过烹饪,会烧一手好菜。大家也都夸他的厨艺好,他烧的菜,红是红,绿是绿,白是白,色香味齐全。煨的汤更是好吃。他总想着露一手,也想尽地主之谊。

他还总说党的政策好,这些年,企退工资十五连加,虽然没有人家公务员事业单位,一次年末补贴来得多,但來乡下吃点自家种的蔬菜,杀几只自家养的土鸡,喝点自家酿的谷酒,新鲜而且卫生实惠,吃得起,也喝不穷,他乐意,他不小气,他很高兴。
同学中,有一位是他本乡本土本单位的同事,混得也比他好得多。这位同学真的很聪明,很要强,只是由于早先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确实困难,上完初中便辍了学。跟着他爸学理发。后来又顶他妈辅助工的职,进了大学生成堆的科研机构。刚开始也有点自卑,有点彷徨,但他虚心好学,悟性特高,发奋图强,从徒工做起,学一样,精一样,终于在一次次的考试考核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所里唯一的高级技师,有名的大市工匠。也曾经在所里的一个部门负了点职,拿到过不菲的年薪加津贴。他也从此鸡立鹤群,自命不凡,志高气扬,受人尊敬。

聚会上,我的这位好朋友他,就这样毫无保留的,第一次,真心赞美了他的这位同学。这位同学他在席间,也一阵阵莫名的脸红。大家都为他鼓掌,为他高兴,说他确实很优秀很不简单。他似乎也很谦虚,说了很多句,还做得不够,还做得不够的客套话。
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们俩路遇,那位同学就装作不见,招呼都不打了,脸色还很难看。这位同学,后來在说,他讲的这通废话,严重的触动了他致命的软肋,挫伤了他的自尊。是对他最大的嘲笑和不尊重。这位同学他很有意见。

原來这位老同学老同事,脾气性格有点另类古怪。他还说他一生最忌讳的,就是说他过去家里困难,说他穷苦,说他只勉强读了初中,说他从学徒开始,说他只是个工人技师。这简直就像在光天化日之下,扒了他几层皮,捅了他的伤疤。出了他的洋相,亮了他的丑。他说这是他的软肋。谁都不能踫。谁踫跟谁急。明里好像是在表扬他,实里是揭了他的老底。在他的疮口撒盐,贬损他。他说这是明摆着的,蓄意在老同学面前奚落他,看不起他。
同学他的这一番话,这一段长长的文字,把我的这位好友,弄懵了。犹如大晴天,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眩晕不止,心里拔凉拔凉,哑口无言。只叹天下真是怪,知人知面难知心。

我的这位好友,试图解释说,他真的是一片好意,说的也是实话。如今选中央委员的简介里都还有说,哪年哪月初中毕业,哪年下乡插队,哪年在工厂当工人的介绍。这是贬损吗?
过去号召学雷峰,也说他小时候如何如何的苦。号召向先进,向英雄模范学习,也常说他们小时候没有读过几年书的。我的这位好朋友,怎么也想不通,他发自肺腑的佩服夸奖,却被理解成恶意中伤。世上哪有这样的软肋?哪门子的软肋?

但是,世界上确实什么人都有,什么性格的人都有,活久了,或许能踫到。我这几天一直在做我好友的思想工作。大道理不用我讲,我只是劝他说,没有关系的,大可不必为此郁闷。只是一个误会。如有合适的机会,可以问问参加聚会的其他同学,问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他讲错了话,得罪了人。如果都说没有,那就OK了。
我也相信,那位同学同事的,只是一时的思维“短路”,瞬间的神经偏移,也许只是颈椎有点问题,没有大的毛病,冷静下来,自己也会痊愈,好人还是好人。
2019-12-22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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