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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颖:红月亮(15)MBA|小说

 作家荟 2020-11-03

毛颖:红月亮(14)灭顶之灾|小说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第十五章 MBA
92
三亚的不愉快过后,科瑞市场部一干人对陈歌的印象,发生了根本变化。
原本,这位年轻的女老板,在他们眼里,只是花瓶般的摆设,那本什么MBA的破玩意儿,无非是给香港老板一个委以重任的借口,真正目的,是挤走李长军。
这多体面哪,漂漂亮亮的,往哪儿一带,老外一见就OK了,又听话,不像李长军似的有主见。
在他们的想象中,这种漂亮妞儿的一切成就,都是漂亮本身赐予的。
什么学历高啦,谁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什么留过学啦,鬼晓得她们在国外怎么混上绿卡的。再说,真要是个有本事的,干吗回来,国外不比这儿好。
准是混不下去了呗,不然就是卖大炕,也比回来挣得多不是。
再要不,就是钱挣够了,回来摆谱,连带不定在那边惹了多少茬儿,再避避风头。
这号人,听的见的多了。
看她事事儿的往办公室一坐挺牛X的,瓤子里不定什么货色呢。
港怂都色,好容易有送上门来的,正好当枪使。
瞧着吧,呆不了几天就许没影了,换别人了……
这种偏见,使他们坚信陈歌并没什么本事,出去跑几个客户填几张表,是人就会,就算去了,又能显出什么来。这是没遇上真事儿,真遇上事儿了,能不能顶上李长军一个手指头,都还得议议呢,闹不好,就剩下哭的份儿了。
这种情绪,在李长军本人身上,淤积得比谁都激烈。多少人都看着呢,自己是明着被挤下来的,连个平调的面子都没给。权没了事小,可四张多的老爷们儿,丢不起这人哪!
不是吗,连管库的都管他要烟抽——“别介呀李哥,工资没降吧,怎么连鬼子烟都掐了。一棵两棵的至于吗……”他妈的一拿就是两三根还放这臭屁!吵也不是,忍也不是,还得假装特幽默地打哈哈。
哎,合资前那会儿,就当学徒的时候,也没受过这个呀!
都赖这臭丫头,哪不好偏往科瑞爬,就缺你这一号呀,没你那个MBA,科瑞就玩完了!
他妈的还一来就当经理,科瑞什么时候有二十七八就当经理的,还市场部。自己苦哈哈了小二十年才熬到这儿,你一小丫头片子……他恨陈歌挤走了自己,更恨香港老板的卸磨杀驴,一直咽不下这口恶气。别人的嘲弄和原班人马跟自己的一点点疏远,让他越来越空,越来越慌,越来越呆不住。
他必须还以颜色,必须做点儿什么,让他们知道,他李长军到底几斤几两,他李长军到底能掀起多大的浪!
他及时而巧妙地抓住了三亚的机会。
气氛最紧张的一刻,真想抽不冷子推谁一把,让两边人碰撞一下,打起来才好呢,工人阶级不是好欺负的,不是谁想卖就能卖来卖去的。
虽然没真打起来,可对集体罢住的结局,他还是满意的,当晚就请大家狂搓一顿,还打了保龄球,好不尽兴!
“哥哥我单全埋了,工资没降啊!
cao!痛快!
第二天,哥儿几个兴头还没下去,小丫头片子就打来电话支使人了。
闹归闹,该干的事儿还得去。
那几个问他:李哥咱管么?
他说:废话,咱不管谁管哪,客户又没惹咱。
他知道,这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了头。
可哥儿几个也得吃饭养家呀。
真为了一闹痛快,砸了饭碗子,自个儿这点儿工资,虽说没降,可也开不起粥场不是。
再说,真要闹大了,连自己也得完蛋。港怂手黑着呢,杀人不眨眼。
市场部的人都走了,留下他们产品部的不知道干什么。
头晚的劲儿还绷在那儿,不想下来,老实说也不知道能怎么下来。
事到如今,只能一口咬死古香君,反正也不怕得罪她,要说得罪,几年前早就得罪了。
其实古香君丢不丢饭碗,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只是个茬儿而已。
包括那场闹,说白了,还是想在科瑞里显出自个儿,给小丫头片子点儿颜色看看。
古香君不过就是个出气筒。
再说,当着外人面,也不能就怎么着,小丫头片子够鬼的,那么晚都不露头,古香君这倒霉蛋儿,也就当踏实了。
市场部的人接机忙得不亦乐乎,嘴上不说心里有数——整整一个上午,陈歌一直在电话监控,打的电话不下百个,盯得死紧,没点儿狠劲儿是做不到的,而且每次通话结束时都带上声“谢谢”。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来一句“那边酒店已经准备好了,回去赶紧收拾收拾搬过来吧,等你们吃饭……”跟谁都是这么说的。
年长的、老爷们儿家的,尤其还是当部下的,能撅人家吗。抬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就这么着,哥儿几个不约而同定下了主意——不硬顶了,一切都看李哥的,尤其是不硬顶小丫头。
事后静下来想时,又都不约而同发现了一个事实:一场轰轰烈烈的策反,接个机的工夫,还没坐回屁股来,就让小丫头给软化了,由革命演变成了“非暴力不合作”。

93
陈歌第一次到李长军一伙住的假日酒店,只发了接机牌子,并没提头一晚的风波和回去住的事。第二次来时才是劝返。
当时市场部的人都在机场,李长军没放过给小丫头一个正面打击的机会:“搬什么搬!不搬!
“那咱会议不能分家呀。
“他们可以搬过来呀。可是你说的分家,我可没说。
陈歌端起肘,巴掌撑了撑膝盖,并没站起来,只是长吁了一口气:“老李,有什么可以说出来,别这样好么。
“好哇,把古香君开除了,大伙儿就回去。
陈歌叹了口气,没答话,当着李长军的面,又用手机问了一遍接机的进展,然后也没打招呼,径自走了。
接着和张青来的那趟,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直到第三趟,当着李长军、张青和维克多的面,她对自己老板的说法,倒提出了异议,说这时候谈追究责任不合适,也不现实;况且,到底是谁的责任,还有待甄别;她认为,这个问题只要解决了,就算不上什么大问题,追究责任的必要性,可以在其他场合谈……
她讲的是中文,张青边听边给维克多翻译,后者连连点头,看陈歌的眼神里,似乎有了笑意。
李长军看得分明,心里也弄清了两点:一是小丫头片子志还不在科瑞,已经开始巴结麦伍德了;二是港怂老板要拿自己当枪使。
他可和大伙儿不是一条心,我们闹,原是为呛小丫头一把,没什么别的想头,他把火将上去,可是要恶心麦伍德的意思,好让那头明白他不是吃素的。
谁都知道,一旦合并,别人都好说,他肯定得滚蛋。拖一拖合并进程,多拿几个月工资不说,弄不好还能借着劲抬抬价,日后回了香港,还成了个有功的了。结果呢,他没事,人家那头可记着你们几个呢,等着倒霉吧。
多黑!
也够阴。
表面看是向着自己一边说的,大不了也就是个不合适,护犊子,倒弄得李长军这头就是想降也降不了了。
人家小丫头压根儿就没跟着闹,这会儿站位倒是正好。
自己呢,横是不能在大老板帮着往前推的当儿,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调角吧。只有挺着,不过也没顺着港怂的意思,来了个一言不发。
等都走了,陈歌忽然折回来,“老李,帮我劝劝大家,我知道大伙都服您,我也是。闹也闹了气也撒了,到此为止吧。真要有什么后果,甭管是谁,您想想值吗……”
话说到了心坎上。
小丫头片子可以呀,还不算草包。
这可是警报,说明她知道什么,或者觉出什么来了,只是不便说,最起码不是对着干你死我活的路子。
他不禁觉得这场闹剧真的是有点儿过分了。
果然,麦伍德老帅过河,杀气腾腾,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港怂老板没了声息,哈巴狗似的跟着,临走前哄苍蝇似的招呼他们赶紧动。
“妈的什么玩意儿!”有执着的叫骂。
市场部的人已经回来,纷纷开始收拾行装。
“怎么着,怂了,那么怕丢饭碗哪。”执着者说。
“不是冲那帮丫的,回去也是冲经理。人家一小姑娘,嘴皮子都磨破了,咱大老爷们儿还这儿装孙子,多没劲哪。
“嘿,老李你听听。
“听什么听!”李长军灭了烟,也起身收拾起来,“说得没错,闹完完了。别人不说,小陈的面子得给人家,才多大个人儿,不易。
他才不管小丫头片子叫“经理”呢。
“哟,老李,风云突变哪!
“别扯淡了,快点儿,赶饭去。不吃白不吃!

94
市场部的人看出来了,连李长军,陈歌的死对,头也开始对小姑娘心软了。
李哥外语是不行,眼睛可不揉沙子,也不是什么圆头笑面的主儿,要看顺了谁,那谁指定是有两把刷子。当年小古不行就是不行,甭管怎么嬉皮笑脸,不练活儿,就是甩给她冷脸子,要不也不会现在见了面还冲老李虚眼睛。
如今看来,陈歌小姑娘,是让李哥放在眼里了。这么大火都灭了,可不易,丫头片子弄不好还真是个有道的。
后来他们还看见,李长军和陈歌一对死对头,在沙滩上并肩散步。
小姑娘穿着泳衣,一身白嫩嫩的肉皮儿让人担心被晒化;一向不近女色的老李,膀子撞膀子地一块跟着走圈儿,简直有如神话。
他们纷纷猜测他俩都说了什么,边猜测,边回想旅游临出发前陈歌跑前跑后分配任务清点人员的利落劲儿。
那情形,让他们想起老厂那些干练而随和的大姐。
那时候多好哇。
可惜,大姐们一个个都退了,后来的人就都不行了,没一个像样的。
本以为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人了,没想这么个留洋回来的小老板……
想着想着,心里竟不觉涌起了些温暖的赞许。
事实说明,大事面前,小丫头不仅没哭,还治理得像模像样,几招下来,竟连老李也降在了身边。人又那么善,嘴甜甜的,说什么都不带急的,不象原先以为的那样。
行……
就这么一点点琢磨着,一点点认同着,最后连那个莫名其妙的MBA,也在心里变得越来越像个正经东西了。
其实陈歌和李长军的对话,并没什么值得猜测的神秘内容,甚至也谈不上有什么真正的内容,无非是“头一次来,这儿真好、你呢、人真多啊”一类的。
在李长军和陈歌共同的记忆中,事后能想起来的也就那么几句——
陈歌说:“真美,不来亲眼看看我都想象不出来。
李长军说:“美国不比这儿美。
“美国再怎么美也不是咱的地方。
“怎么回来的?
“想家。哪儿也不如自己的家好。
“小姑娘看着挺现代,其实还挺传统哈。
……
“老李,如果您认为我给您带来了不愉快,我很抱歉。
“哎哟,瞧你说的,有什么不愉快的,怎么不是活着呀。
“在我眼里,您是老师,也是长辈,我还有好多东西要跟您学呢。
“嗨,我会什么呀。真要会什么,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啊。
“您是明白人,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这只是个过渡。
“我明白……哎,这MBA到底是个什么呀?
“一种管理教程,很难学。
“有用吗?
“在我看,一切前人总结出来的东西,都有用。包括MBA教程,也包括您的经验教训。
“嘿!这嘴乖得,哄老头玩哪!
“哪个老头?”她四下张望,脸上露出调皮的笑。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玩我——”他本想兜头胡撸她一把,可一看白生生缎子般光滑,便旋即打消了这股突发的热情。

95
“这分明就是黑社会吗,欺男霸女!
梅副总听了曲锋在北龙的遭遇后很愤怒。
“那你又怎的,赶到起了么。
曾子辉听罢似乎也比先前更颓然了。
“不管他是什么,天大的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梅说。
“理?他都黑社会了还跟你讲理!
曾子辉抄起手狠狠往后一靠,饱含怨恨地瞟着曲锋。
“我想——”曲锋推推眼镜开口了:“他们不是一般的匪徒,那个首领说话逻辑性和措辞能力都很强,很可能有很高的文化;梁超和北龙,某种意义上也算行得正,或者说正力图往正轨上过度……”
“哈——”曾子辉点着一根烟,“啪”的把打火机甩在桌子上,滑出老远。
“曲锋同志,这可不是你的MAB答辩,几句漂亮话就完事了。你还把他们当好人了么!好人能搞出这路事情?还不一般,说对了!是不一般,越不一般你就越没得办法。一般倒好了,花几个钱了事。一般,一般你MBA能去惹?
“老曾,你急什么,让人把话讲完吗。
“我不是以为他们好。正相反,这完全是对我的报复,原因不在工作上,而出自个人恩怨。那个姑娘是他们的重要人物,是那个首领宠爱的妹妹,这一场闹下来,必定很痛苦,他们也要我承受相应的甚至更多的痛苦。
“对,这叫睚眦必报。”梅说。
“这么做虽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怎么说呢,我也不太理解,反正,他已经做了……”
“肯定不是冲着月宫来的?”曾子辉问。
“反正我可以保证,我个人的商业行为,都是合法的。要是有问题,也是他们制造的。
“那干吗拉上月宫?
“把事闹大呗。无非想让月宫挤压我。我想,只要我就范了,月宫就没事了。
曾子辉差点儿说“那你赶快就范哪”,可自己也觉得不合适,沉吟一下,改成:“月宫怎么会没事,现在,即使你就范,也挽不回来了。
“当然能。他既然可以这样利用媒体,也可以那样利用。月宫的一切构架——人员、资金、关系都还在呀,只要短期内挽回名誉损失,完全可以恢复正常……”
曲锋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登一则声明,澄清我的行为与月宫无关……”
“不行!
梅副总断然打断,生怕曾子辉点头:“第一,这么做没用,我们没法解释贷款的事,别人也不会信,现在已经假戏真做了,这么一来,倒显得咱们在捣鬼;第二,你是为了月宫的计划才抵押那些股份的,不能让你一个人顶缸,你自己不是也说吗,咱们已经坐在了一条船上,那就该同舟共济呀。
“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我要求北龙操纵媒体挽回名誉,同时答应他们的一些条件作为交换。
“包括跟首领的妹妹结婚。
“当然不。除此之外,他们怎么整我都可以。我并不是要求放过我,而是要求放过月宫。先别急,听我说下去,结果并不一定就很糟。你不是也说过,他们是留着余地的吗。
“啥子余地?”曾子辉欠了欠身。
“噢,是这样——”
梅拿出一连几天的《市场经营报》,最上面就是刊载着所谓《月宫怪影》的那份。
“你们注意一下,除了开篇,这几天都没新的情况,准确地说,是没再继续捏造,甚至连这个越洋的名字,都没再出现过。说明他们在可能等我们反应,还没有重磅轰炸。再看这篇怪话——”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凑近,不约而同闻见了她身上的那股甜丝丝的香气,怪异而迷人。
“看,这上面,月宫的名字老大,当事人的名字却没提,从头到尾都没提,连个曲某某也没有,躲躲闪闪的,既让你不能直接指责他,也给你留着余地……”
“还有一点,”曲锋的思路渐渐打开了,“所谓追踪报道,既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压力,也可以看成是个缓机。后续的内容可以把我们打死,也可以澄清,把前面说的都否了。这是个引子,是一种暗示,结果取决于双方接触的情况,也就是说,要看咱们后面怎么做了。
“有道理有道理。”曾子辉若有所思地赞同着:“MAB还是不一样,小梅,哦!
“这跟MBA有什么关系呀。”小梅依旧眉头紧锁,“空儿是看出来了,可怎么下手哇。
“我去接触他们呀。”曲锋说:“不碰一下肯定不行。我想过了,先找梁超,实在不行,就从童悦,就是那个女孩子那儿下功夫,都到这份儿上了,我也顾不上君子不君子了。
“你要干吗?
“我能干吗呀。别这么看我,跟看流氓似的。当然是讲道理了。依我看,她是个挺单纯的姑娘,对这种黑道手法,未必就赞成,也可能还不知道这事。我估计,问题出在北龙那张授权书上。可能根本就是假的,反正我也没见过真的;再说,那东西解释权归他们,就是指鹿为马,银行也得认。可童悦不见得认哪。我想就从这张授权入手,把事情描成一场误会。梁超要是不买帐,就设法找童悦,再要不行……”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小梅打断他,“我恐怕你根本就找不着那个女孩。
曲锋看着她,愣了,眼神里流露出很复杂的意味——不解,不信,不敢想……

96
“我cao,你们怎么让人告了。
舒扬对杨江关于项目设计工作暂停的通知。一点儿都不意外。
“嗨,据说都是三爷惹的祸。
“就那MBA?
“嗨——依我看,其实——肯定误会了。您想啊,人一堂堂MBA能干那事儿吗,缺钱哪儿不能挣啊。
“那可没准儿,什么人都有。
“我瞅着不像。哎,咱别说这个了,迟琼这两天怎么样?
“自个儿问哪,我不知道。约了么?
“约是约了,她说以后吧。
“那就再约呀。
“还约呀?
“当然了。她要说算了、不必吧什么的,那八成就吹了。说以后吧,摆明了是考验你耐心哪。
“哎——刘哥,您知道这MBA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明儿我给你问问啊。我有一姐们儿也是。
舒扬对“刘哥”这个称呼感觉很受用。
“是不是学了那玩意儿特牛X?
“不知道。就听说,学的时候,累得跟傻X似的。
他们显然成了朋友,标志是这顿酒舒扬结帐。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妹妹刚交了毕业论文,正在家大看电视,连带给他等门。
“我嫂子可来好几回电话了啊,小心点儿吧。
“别嫂子嫂子的瞎叫,还不定怎么着呢。
“嗯,就知道跟我横。哎哟这酒味儿哟!
“吃——吃——还吃!明儿吃成大胖子,没人要,我可养不起你啊。
“哼,才不会呢。
“别老瞎吃了,忍着点儿,对胃不好。
他边说边往李丽媛家拨电话。“丽媛吗,找我?
“姓舒的,今儿几号了?
“三十号啊。明儿五一,上午我找你去,怎么了?
“你们麦伍德几号发工资?
“月底呀,就今儿。怎么了?
“哎呀你装什么蒜哪!就是提醒你,别忘了你写的字据,明儿来的时候可不能空手啊。
“啊?
他真差点儿把字据的事儿忘了,酒一下子全醒了,不知为什么,心跳有点儿加快,想:她不是开玩笑的呀。嘿!什么事儿啊!
“啊什么啊,白纸黑字你还想反悔啊。
“哪儿能呢。我这不是,不是还没取呢吗。
“那我不管,连工资条一块拿来,得对帐。
“我说至于吗。再说,工资条我也没要,这都放假了怎么也得下月初了。
“那我不管,你看着办!”她手挺重的放下电话。
“媛媛,过分了啊。
走来走去只言片语听了个大概的父亲忍不住说。
“怎么了?就不能惯他那毛病。男的兜里一有钱就堕落,就得管着点儿。特别是像他这样穷人乍富的……”
“没错!
一直不找工作绕世界乱飘的弟弟凑过来:“管丫要,最好给我要出一摩托车来!
“一边去!”李丽媛使劲拱开他,狠狠白过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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