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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祖芳:约吗?|短小说

 作家荟 2020-11-03

甄书赟:一只狗的命运|散文

文/王祖芳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同村的风和敏好上了。风喜欢敏的文静、勤快;敏喜欢风总是一脸微笑,看起来很暖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双方父母都知道了两个孩子的恋情。敏的母亲对敏说:“敏,风家家境那么好,你们俩的事是不可能的。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苦吧,投在我们这样一家苦人家。”
敏家的穷是村上数一数二的,敏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从小瘫痪,还兼有间歇性精神病,断药时或者天气变化发病时会动手打人。敏的父母为了这个瘫痪儿子遭了很多罪,还向别人赔了不少笑脸。
风的父母告诉风:“敏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跟她好,我们坚决不同意。”
风和敏的态度也很坚决。风的母亲拿出了托医生找来的一本书,特地把“遗传”这节内容折了一下,放在风的床头柜上。敏的母亲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常常唉声叹气。

见这招那招都不行,风的母亲又想一招:绝食。风只能阳奉阴违。就这样,风与父母斗智斗勇近一年,父母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风与敏的“地下”恋情在“斗争”中渐渐成熟,却一直不能转到地上来。
转眼已是年关,厂里放了假,风和敏见一面已是很困难。风的父母到集市购买年货去了。风知道他家每年要买的货物不少,一时半会儿他父母回不来。风把敏约到村头的小树林里,两人说了很多的悄悄话,也做了所有恋人会做的事,同时做出了一个重大约定。算准了风的父母快回家了,也为了来日方长,两人只能依依惜别。
随着春节后的复工潮,敏对父母说她准备外出打工,多挣点钱贴补家用。敏的母亲轻轻点点头,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自己要当心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抹了一把泪。

风对自己的父母说:“我要外出打工,和同学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风的母亲回道:“我们家不愁你那点工资,我和你爸已商量好准备让你在镇上开个店,就不用像厂里那样没自由了。”说到“没自由”三个字时,风的母亲加重了语气。
风说他对做生意没兴趣,但看到母亲的脸色就知道和母亲商量是没指望了。可是他又能指望谁帮自己说话呢?父亲吗?别看父亲是挣钱的好手,可家里的事,父亲基本上不管,父亲在家里的地位有时还不如他呢。
眼看和敏相约的时间已近,风外出打工仍无望,他想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定非常着急时,心里就特别焦躁。看来只好按两人约定的第二种方案做了。那天,风终于得以走出家门,和敏来到村头的一座废弃的楼房前,手拉手爬上楼梯,一级,两级……一起迈上三楼的一个平台。两人互望了一会儿,按照之前的约定:一起跳。就在那一刻,敏被一只有力的手往里面推了一把,倒在了地上,而风像一只大鸟直直地坠落到地上。等到风的父母追过来时,敏趴在风的身上哭,风痛得昏过去了。

经医生会诊,风的后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敏去过病房几次,想见见风。风的母亲死活不让敏这个“害人精”跨进病房半步。敏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瘦了一圈,基本上不说话,她像游丝一样轻飘飘地来来回回,终于有一天她病倒了。
敏这一病就是一个月,等她再次走出家门时,已是初夏了。后来有一天,敏离开了家,她是带着一个远房婶婶给她的大山里的娘家地址走的。村上人看不到敏出现在村里,开始各种猜测。说的人多了,连敏的父母也开始担心起来,这丫头走了大半年,居然一封信都没有,莫非真像村上人说的那样热死在路上了,或者跟她兄弟一样,疯了。

二十八年后的一天,在村头的桥上,一位年轻的姑娘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风。对面走来一对男女,女的看起来有些憔悴,细看模样不错,而她身旁的小伙子长得与她十分酷似,看样子是一对母子。当轮椅上的人和妇人四目以对时,双双怔住了!风看出来了,妇人正是敏。敏当然也看出来轮椅上的就是风,回到阔别已久的故土遇见的第一个人恰好是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吧?
敏愣了足足有三分钟。旁边的那对青年男女不知所措,互相看着对方,笑了笑。敏上前一步,轻声喊道:“风,你还好吗?”话还没说完,已泪流满面。风有些哽咽:“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敏向风介绍自己的儿子,二十岁。风也介绍了自己的女儿,二十岁。

风问敏:“这次回来呆多久?”敏本来想说看情况,年轻人快言快语,她儿子说道:“我妈说为了一个约定,我们不回去了。我考上了这边的大学。”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问道:“这是真的吗?决定了?”敏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们之间,还可以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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