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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广富:高树蝉声入晚云|散文

 作家荟 2020-11-03

蓝蝶轻歌:仲夏|散文

文/姜广富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童年时光,一进入盛夏,村南河堤的柳树行里,成了知了的聚集地,原来知了特别爱伏在杨柳树、榆树上,它们用尖细的口器刺入树皮吸食树汁,这些树种的汁液营养丰富,知了喜食,因此,这些树干上知了最多。
每当盛夏来临,柳树林里俨然成了知了的乐园,看哪!一棵树上竟有十多只。中午头,火辣辣的太阳晒烤着大地,地面热腾腾的湿气笼罩着树林。气温越高,知了叫得越响,走进柳树林,耳边知了的叫声,犹如万马嘶鸣,汹涌澎湃,悲壮嘈杂,那高一声低一声的聒噪,让夏日的柳树林充满了勃勃生机。
柳树林也成了我们粘知了的好去处。在家中把麦粒填进嘴里,反复的嘴嚼,嚼成面糊状,吐出来用清水冲洗,剩下的就成为面筋。把面筋粘在长而细的杆子上,静悄悄地站在树下,屏住气息,小心翼翼的把竹竿靠近知了的翅膀,猛地一粘,知了的翅膀粘上了面筋,小东西挣扎着企图飞逃,可这面筋越粘越牢,知了扑棱着,尖叫着,抽回竹竿把它捉住,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粘知了也不是每次都成功,一些知了,警惕性特别高,不等竹竿靠近,它“扑棱”一声飞走了,还洒你一脸尿,让人十分晦气。
夏日的傍晚,当夕阳的余晖渐渐退去,夜幕徐徐降临,田野树林变得模模糊糊的时候,蛰伏在地下土层里的蝉儿正蠢蠢欲动,它们用尖利的前爪,剥开薄薄的土皮,从圆圆地洞里钻了出来,在地面上爬动,寻找着攀爬的树木,确定目标后,开始向树上爬行。
这个时候,我们来不及吃晚饭,提着小水桶,先在桶里盛上一些清水。因为,摸到的蝉儿放入水中,在水里泡着一动不动,处于假死状态,还不发生蜕变,这是保存蝉儿的最好方法。
哇塞!柳树林里的蝉儿可真多呀!差不多每棵树上都有,有的树上竟然能摸到两三只。那个时候没有钱买电池,不到关键时候舍不得打开手电筒,全靠用手摸,我们把这种方法叫做摸蝉。

两只手在树干上上下下的摸,围着树干一摸一圈,摸到蝉儿手里自然有感觉。记得那时对月光特别盼望,天上有月光,哪怕是光线弱一些,也能隐隐约约看到树上的黑影,大体有个目标,总比黑灯瞎火强得多。
我们顺着河堤,一棵一棵往前摸,蝉儿出洞有早有晚,在树干上的位置也有高有低,前边的人摸过去了,后边的人再去摸,照样能摸到蝉儿,摸蝉的大多是孩子,大人农活忙,没有时间去摸蝉。我们这些毛蛋孩子,每天晚上都会结伴去摸蝉儿,一晚上能摸几十只,最多摸过一百多只,那时候摸蝉没人买,都是自家人打了“牙祭”。

摸蝉儿的次数多了,也摸出了经验,掌握了它们的出土规律,了解蝉儿的知识,原来知了把虫卵下在树干或树枝上,经过雷电震落在树下的泥土里,所以,知了的虫卵也叫“雷震子”,虫卵埋在地下,饮天地之灵气,吸食树根或植物上的汁液慢慢长大,在地下蛰伏三四年,终于从洞穴里爬出来,爬上树干或灌木,开始它的蜕变过程。先是背上裂开一道缝,随后,蝉的两片翼翅宛如花瓣绽放,从裂缝里钻了出来,黄绿色的知了脱离开金黄色的硬壳,软绵绵的,经过一个夜晚,两片翼翅变得透明硬朗,能够飞行,开始了它阳光下的生活,蜕变后的蝉儿,变成了知了。
知了与其它昆虫不同的是,眼睛是突出的,眼球却不会转动,鸣叫也不是用嘴,而是靠胸腹部的一对鸣器,鸣器内有气腔,外有响板,气流从气腔中冲出,响板和全身震动,便发出了声音。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简单概括了蝉儿的一生:“四年的黑暗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儿的生活。”

多少年前,随着人们喜欢吃野味的嗜好,众多的蝉儿成了人们的“盘中餐”。到了夏季,金钱的诱惑,大人孩子到处捉蝉,路边树林里,人头攒动,光柱闪闪,到处是捉蝉儿的人流。由于人们的捕捉,存活于世的蝉儿越来越少,又加上种地使用化肥、农药除草剂,杀死了蝉儿的幼虫,导致自然界的蝉儿大量减少,再也看不到树上知了的聚集,听不到知了嘶鸣的壮烈,只有单调的知了声预示着盛夏的到来。
看着树上愈来愈少的知了,担心有灭绝的那一天,心中平添几分惆怅,惆怅归惆怅,但无力回天。只能把唐代诗人卢仝则《新蝉》一诗留给知了:“泉留替幽咽,琴鸣乍往还。长风剪不断,还在树枝间。”也算是对知了的一种怀念吧!

【作者简介】姜广富,喜爱文学写作,习惯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人和事,是活跃在文学创作圈内的老兵。
2020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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