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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安排后事

 笑谈中 2020-11-05

这是高后八年的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刻。根据惯例,作为吕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吕雉有责任有义务为天下苍生向上天祈求福祉。祭天大典是我国古代再平常不过的皇家祭祀活动,可就是在这次平常的祭祀活动中,发生了一次极其不平常的事。

祭祀大典已毕,吕雉起驾回宫。当车队路过长安城东北部的轵道亭的时候,忽然间发生了一起灵异事件。一条大白狗突然扑向吕雉,而这条大白狗钻进吕雉的腋下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日食都不怕的吕雉深深切切的感受到了恐惧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件事过于离奇,《汉书》没有采纳,但是《史记》和《资治通鉴》都采纳了这条史料。那么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个人判断,应该是这么回事:

太后摆驾回宫,坐的是龙辇。在龙辇里面,可就坐着吕雉一个人。也就是说苍狗扑腋事件,唯一的目击者就是吕雉。

我们知道古代皇家祭祀礼仪都非常的繁杂,而且越是古代,越麻烦。别的不说,就汉代的礼服,正经的就不比一件皮甲轻,一个人是不能穿上的。高后八年的时候,吕雉都六十一岁了,这通折腾之后,坐在龙辇上的吕雉一定会疲惫不堪。没准就打个盹,梦见白狗扑来,吕雉这一激灵就醒了,白狗无处可寻,随着吕雉一声大叫,苍狗扑腋的事情就被坐实了。

太后说看见白狗扑到自己腋下就不见了,谁敢说这事就没发生?这样是换了别人这么说,周围群众肯定得说这是没睡醒说胡话呢。但是太后说有,只能请占卜官员过来测算一下,这是咋回事。

古代这个占卜官员最难干了,因为占卜啊、风水啊这些东西都太深奥,不是谁都能学会并掌握。也就是说,不是这门手艺不灵,而是江湖上多数干这行的人不灵。尤其是那些本身知识面有限的占卜师,遇到了超出自己大脑运行内存的东西,只能崩溃。

比如说夏朝时,那个年头的国君还好糊弄,占卜师这门工作也好做。可就是突然有一天,天降二龙,帝孔甲召来占卜师测算,看看怎么处理这次坠龙事件。占卜师哪见过这玩意儿啊?装神弄鬼的测算一番之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回奏帝孔甲赶走、留下、斩杀这两条龙都不祥。我是在想不住有不明生物出现在人类面前,除了赶走、留下、斩杀之外还有什么处理方式,占卜师也是把“我没辙”说的清新脱俗。

回到吕雉遇到的“苍狗扑腋”事件,占卜师怎么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到底是吕雉做梦还是确有其事?谁也拿不准。占卜师又不能说没这事,于是只好回奏吕雉,这是故赵隐王刘如意的鬼魂作祟。哎,这样一说,顺理成章。吕雉确实对不起刘如意,说刘如意回来报仇,绝对没毛病。其实把刘如意换成刘恢、刘友也行,总之占卜师的结论过关,吕雉相信这是刘如意回来报仇了。再联系到一年前的日食事件,吕雉对占卜师的说法更加深信不疑。吕雉听完占卜师的汇报之后,顿时感到腋下隐隐作痛。不用别人说,吕雉自己分析,命不久矣啊。

就像贝克汉姆肋下纹身写的那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吕雉不怕死,但是她不放心自己经营了十多年的吕氏幕府时代。吕产斗得过刘章吗?陈平会帮哪边?想想就头疼。对于吕雉来说,眼下最不放心的是自己的亲外孙鲁王张偃。

吕雉再狠,也不是没有亲情。作为一个天煞孤星,她的丈夫、儿子、女儿、女婿都死在了她的前面。对她来说,最亲的不是诸吕,而是这个外孙张偃。当然吕雉也知道,诸吕不存,张偃则不存。这位鲁王殿下的将来,一定是寄托在诸吕强大的基础上。

眼下吕雉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为了让这个孤苦伶仃的鲁王不至于势单力孤,于是册封张偃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张侈为新都侯,张寿为乐昌侯。

封完张家人,吕雉考虑到吕党的实力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比如吕党重要成员张子卿,就是那个当年被田生忽悠奏请册封吕产、刘泽为王的大谒者。吕雉念及他全身心的为吕党考虑,封之为建陵侯。吕雉的侄子吕荣,被封为祝兹侯。

之后就是下一个问题,刘章这个棘手的问题怎么解决?这位朱虚侯在宫中威望极高,势力极大,已经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吕雉想了一个绝招对抗刘章带出来的侍卫,那就是大大提高宦官的地位。凡是宫里有官职的宦官,吕雉都封为关内侯。所谓的关内侯,就是指有封地没封国的侯爷。关内侯能享受封地的赋税,但是不能拥有封地的行政权。其实后世的王侯都是关内侯性质的,有名无实,但有钱。吕雉相信这些太监得了好处,一定会为吕氏鞠躬尽瘁。事实证明,吕雉想多了。关于太监这个群体,其实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很靠谱。吕雉的大封诸吕和太监并没有起到保护吕党的作用,反而开了两汉历史上外戚和宦官交替专权的先河。这是后话。

随着吕雉的病重,整个大汉帝国暗流涌动。在街头巷尾或者是达官贵人的府中,大家都感到如果太后撒手而去,齐王刘襄和楚王刘交必须会搞事情。齐王是刘邦长子系,根正苗红。刘襄外有齐国强兵,内有刘章、刘兴居为内应,绝不会轻易对没有吕雉庇护的诸吕低头。楚王刘交那是老刘家的族长,刘邦同父异母的弟弟。手握楚国雄兵,辈分、资历又高,他要是不搞事情,老百姓都替他着急。巧了,民间呼声最高的齐、楚二王的军队,底子还是当年淮阴侯韩信带出来的。老兵们可能不在了,当年跟随韩信的将领和练兵之法应该还在。

七月,吕雉病重,这回是真完了。于是吕雉传吕产、吕禄觐见,封赵王吕禄为上将军,令其以上将军的身份节制北军。封吕王吕产为相国,统领南军。另外以吕禄女为皇后,汉惠帝那几个山寨儿子都赐千金,其余吕党按爵位依次给钱。吕雉最后强调,吕氏为王违背刘邦祖训,大臣不服。皇上是个傀儡,不用指望。一定要握紧兵权,保卫皇宫,切勿送丧。

这什么意思呢?其实吕雉是告诉吕产和吕禄,太后驾崩,按道理皇上最大。但是皇帝不是汉惠帝骨肉,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所以,肯定会有人拿这大做文章而反叛吕党。因此,为了保住吕氏幕府的统治,当大家都给太后送丧的时候,要吕产和吕禄带着南北二军杀回皇宫,解决掉刘章和刘兴居的武装力量。这样吕氏携山寨天子以令诸侯,再不济也能在关中称王。反正所有吕党都在长安,没人去地方上任职。

这是吕雉最后安排的后事,如果对比当初刘邦安排的后事,我们会发现吕雉对自己的队友是多么的不看好。刘邦晚年把儿子、兄弟都封到地方上为王,这里边但凡有一个行的,就能翻盘吕氏。这样内有陈平、周勃,外有刘氏诸王,刘邦对身后事充满了信心。而吕雉一不看好审视其、张子卿这样的大臣,二不看好山寨的汉惠帝之子,三不看好吕氏宗族,四不看好张氏一门。她自信只要她活着,天下太平。她要是死了,这票人是干不过刘氏王族的。所以吕雉把这些人全部圈在长安,这样还安全点。

旧历七月十八日,吕雉撇下她的幕府江山,撒手驾崩。而我们顾不上这位传奇女性的生平,因为下一节马上就有更精彩的故事出现,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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